“我不讨厌,仙洲。”江昼开口。
“那是讨厌爹娘?”
江昼又不出声了。
云征月问:“直到现在,你还是觉得爹娘做得不对?”
江昼僵着脸,依然不理她。
不然呢?
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还想让人夸你们做得真好?
云征月缝过的脖子又松了,她不久前刚用过身体,此刻不太撑得住,做什么都艰难,手指僵硬得拿不起针线。
江昼拿起针线来给她缝,缝得歪歪扭扭,很难看。
云征月摸了摸脖子,夸他,“长大了。”
“当年如果知道带你走的是云晏,”云征月说,“我会去找你回家的。”
江昼问:“云晏是你,什么人?”
“家族旁支的一个表弟,”云征月垂下眼,“天生残疾,出生起就饱受病痛折磨,很可怜。”
江昼皱眉,想直接问云征月,他那样对你,你还觉得他可怜,你脑子是不是……
他没开口,他不能说这种话来骂自己的娘。
等什么时候见到江逝水,骂爹吧。
云征月缓声道:“他母亲去得早,爹和姨娘都不喜欢他,我就把他接到了家里,让他跟主家的其他孩子一起长大。”
“家里事务多,我每日帮衬爹娘,没空管他,只从仆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很有礼貌,也很懂事,跟其他孩子相处融洽。”
云征月垂眼,“他越是这样,我越放心,觉得不需要操心他,不久后我忙起来,便成年累月地在外面,很少回家。”
“几年后回了趟家才知道,从他来的第二年起,家里每年,都有小辈的孩子离奇死亡。”
“上到刚出世的婴儿,下到已经长大成人可以接手家里产业的青年,无一幸免。”
“各家都死了孩子,那段时间家里很乱,很多叔伯闹着要分家,却没人会怀疑到他,他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自己活着都很困难,是没有余力去杀人的。”
屋里的香快燃尽了,云征月停了停,让江昼续上。
江昼点上香,说:“云晏杀人,从不靠自己。”
“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早在少年时,他就假借云家嫡系的身份,联系上了五大派,他每次想杀人,都会写信求助五大派。”
“那时的云家不结仙缘,有机会修仙的族众很少,家里全是凡人,仙门派人来杀,轻而易举。”
“云家和五大派来往向来简单明朗,只做生意,对他们发出的其他暗示一概不理睬,那时的云家,绝不会接触八方域。”
“云晏最初跟他们聊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匿名,信又是从主家发出的,久而久之,对方便相信了他是云家某位有意向合作的嫡系子孙,他便顺理成章跟五大派中负责八方域的那部分人牵上线,拖整个云家下了水。”
她说着话,脑袋又想往下掉,江昼只得去给她扶,沉下脸,说:“你和爹,变成这样,是云晏做的。他很早就,和五大派联系了?”
“很早,我常年不在家,有一年我外出办事,恰好路过蓬莱岛,便回家修整。当年的孩子早就长大了,云家不知何时开始培养的他,他很聪明,不出几年便从一众孩子中脱颖而出,接手了云家的小半事务。”
云征月轻声叹气,“也正是那次,我带了一个好友回家,前一日还住在隔壁房间的人,第二日便离奇失踪。她在家里失踪,我查了很久,在家中一角发现了她留下的记号,提醒我危险,快走。”
“记号的位置,是云晏的房间外。”
“后来我顺藤摸瓜,发现他和五大派的一些来往不太干净,那时才开始一边查,一边了解八方域,也是那段时间,认识了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