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片刻,赫巡却面色不改,道:“就这?”
云楚在很早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云秋月会谎称是她救的她,还嘱咐他记得配合,所以当初在云府时,他听着云秋月一口一个救下他,才没有反驳。
云秋月捏紧自己的衣裳,然后道:“殿下,我知道您不信。”
赫巡面色冷然,瞧不出什么情绪起伏,静静的看着云秋月。
云秋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块黑玉,玉体通润,躺在云秋月的掌心内,算不得大,被她一直当宝贝般藏着,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赫巡目光落在这块黑玉上,几乎一眼认出这就是他的东西。
那是那天他带在革带上的玉。
他并不想去怀疑云楚,更不愿意被云秋月的一面之词哄弄,就算是有这块玉又如何,他当时处在昏迷当
中,也兴许是云秋月趁着云楚没注意的时候偷拿的,也可能云楚看见了,但她不敢说。
左右云楚是个小可怜,也不会反抗。
可诡异的是,这段时日云楚身上的不对劲竟随着她对湫山的回忆,一同浮了上来。
云楚是个柔弱的女子,她身上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血腥味?
云楚同明府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三番两次的跑去雀临楼,这些事情,云楚与他皆只字未提。
见赫巡不语,云秋月呼出一口气,然后开始跟赫巡把那天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因为她一直在回忆,所以对所有的细节都无比熟悉,说起时可以说事无巨细。
于是赫巡就被迫跟着想起了那一天。
是她与云楚的初见。
在他睁眼之前,他听见有一道甜软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可是他记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然后他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云楚的脸。
身后大雪纷扬,他记得云楚看见他时率先愣了一下。
明亮的双眼微微睁大,生动无比。
那时候的赫巡只关注了少女的活泼与甜美,却从未深究她第一眼看他时的目光。
是诧异,但也仅仅只有诧异,再无其他。
片刻后,其中复杂情绪才渐渐涌现,欣喜,惊艳,等等。就像是率先调和好的东西,然后被安排着表演出来。
云秋月继续道:“从还在云家起,您就不信。”
“我那时还觉得奇怪,明明我同您说了,是我救了你,可你却没有一点反应,当时我只当是殿下您生性孤冷,并不在意,如今回想才知原来是云楚早就外面面前颠倒了黑白,抹黑于我!”
云秋月一下说了很多,赫巡却始终一言不发。
她慌乱抬头,小心翼翼的问:“殿下……您不信我吗?”
高挺的眉骨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他面色仍如来时那般冷,根本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半晌,赫巡道:“继续。”
*
此时,榻上的云楚也睁开了眼睛。
赫巡已经不在她身边,衾被仍有些温热,应当是刚离开不久。
她懒洋洋的爬起来,然后扬声叫来了意春,早早就在外头候着的丫鬟也鱼贯而入为伺候云楚洗漱。
漱口后,云楚将细嫩的手指泡在温水里,随口问了一句:“殿下已经走了?”
意春嗯了一声,道:“已经走了约莫两刻钟了。”
云楚哦了一声,结果帕子懒散的擦了擦手,然后将之扔到了托盘之上。
意春思虑片刻,又道:“不过姑娘……”
云楚抬头,道:“怎么了?”
意春道:“殿下好像还没有进宫,他出门时是奴婢送的,若是进宫得向西走出南三所,但殿下却往了东。”
她唔了一声,道:“不过应当是临时有事吧,现在约莫是走了。”
云楚坐在梳妆镜前,闻言并未出声。
这实在算不得一件事。
丫鬟小心的替云楚梳妆,镜中女子姿容娇艳,她长了一张鹅蛋脸,笑起来时温软可爱,面无表情时则有几分冷意。
不知为何,云楚忽而心神不宁起来。
她想了想,心道一定是因为云秋月。
实话说,她昨夜睡得其实并不好,云秋月没死这件事一直压在她的心口,连着昨晚虽睡在赫巡的塌,搂着赫巡的人,都让她躺的不安稳。
她心情烦躁,唇角向下压着,将手里摆弄的镯子扔在桌上,然后站起身来,吩咐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不再去想云秋月那个晦气东西,带着意春出了门,问了今日守卫的侍卫,就往湖月楼走去。
她非常不讲理的想,今日心情不好,若是赫巡没走也好,正好冲他撒撒气。
谁让他今日走的那么早,还没一点声音的,好歹亲亲她再走吧。
她心道自己睡得浅,赫巡若是亲她,她肯定能醒。
这么想着,云楚又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