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赫巡回去前不久,云楚才送走明誉。
起因是赫宴约莫也不想再那般等下去了,所以今日竟胆大包天的派人过来催促云楚。
云楚这才开始找明誉商量对策。
她并不避讳与明誉的往来,且大多数时候,她都把利用写在脸上,然后几句哥哥一叫,明誉就会心甘情愿的为她所用。
明誉其实并不建议她直接对付赫宴,一来是风险太大,二来则是不太值得。
但云楚做事从来不瞻前顾后,她跟这些京城众人最大不同就是,相较于那些射影含沙的暗处博弈,她的想法往往直接又干脆。
既然对于老皇帝来说什么都重不过他的皇位,那与其设法杀了赫宴,不如让赫宴“被迫”谋逆,然后赫巡为保护皇帝,不得不大义灭亲。
届时不仅除掉了赫宴这一劲敌,还留了一段美谈。
明誉必须得承认,这个方法虽听起来卑鄙无比,但又的确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而如今,他们也无需急着动手,打草惊蛇反倒不好。
而关于赫宴跟云楚的提议,此时若是答应显得有几分怪异,拒绝自然更不可行,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像明誉一开始同云楚说的那般,不拒绝但也不答应,直接给敷衍过去。
这是最正常,也是最符合云楚性子的做法。
明誉前脚才走,赫巡后脚便回来了。
云楚正走在花园边的廊庑下,恰与刚回来的赫巡碰了个正着。
云楚一愣,随即扬起笑容,兴奋的朝赫巡挥了挥手,然后提起裙摆朝赫巡跑了过去。
赫巡顿住脚步,冷峻的脸上露出几分纵容的笑意来。
“慢点。”
他稍稍张开双臂,下一瞬,少女便扑入他的怀中,带来一阵馥郁的香风,于她撞过来那一瞬间,赫巡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如同秋季谷物丰收。
可她并不是果实。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大抵可以概括为果实本身所象征的期待,安稳,以及生活与努力的全部意义。
赫巡收拢双臂,搂住了云楚的腰。
少女犹如一只小动物,喜欢用脸颊蹭他的下颌,她软着声音问他,“为什么今天回来那么晚?”
赫巡道:“临时遇到点事耽搁了。”
反正赫巡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耽搁,云楚并未放在心上,嘟囔了一句:“你怎么天天那么多事。”
赫巡揽着云楚的腰,两人一同走在廊庑下,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那确实不比某个小闲人。”
云楚:“……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赫巡道:“孤怎么敢。”
云楚哼哼两声,不跟他计较,但随即又觉察出不对起来,她凑近赫巡仔细闻了闻,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赫巡一时也并未反应过来,道:“孤身上能有什么味道?”
云楚又贴近闻了闻,然后断定道:“脂粉味儿
。”
赫巡:“……”还是失策了。
见赫巡没说话,云楚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怎么不说话?”
紧接着她又道:“不会是圣上给你送女人了吧?”
这都能猜到,不会是有人提前告诉她了吧?
赫巡点了点头,正欲解释自己完全没碰那个女人,甚至至今都没看清楚那个姑娘长什么模样,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云楚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堆:
“圣上叫你封她为什么?她是哪家女子,叫什么名字?”
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解释硬生生被憋了回去,那种久违的,怪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赫巡如实回答道:“好像是一名西域女子,应当是进贡来的吧,孤也不知道叫什么。”
原来是西域女子,那就没什么事了。
这比她还不如,进了东宫也是白进,对她构不成威胁。
云楚放下心来。
“那你把她带回来了吗?”
赫巡道:“带回来了。”
云楚表示理解,道:“是该带回来,圣上给你赏的人,若是前面赏,你后面就把人赶走,多少是有些说不过去。”
赫巡对云楚的态度一点也不满意,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花影阁,这段日子,赫巡已经习惯留宿这里,几乎每晚都会过来。
因为赫巡平日也不算一个话多的人,所以云楚一时半会还未曾察觉他的不对劲。
她还在思考圣上给赫巡送女人这件事。
诚然,赫巡身为太子,日后登基,必定是要三妻四妾的,所以赫巡身边不可能永远只有她一个人,退一步忍一忍也没什么。
但说是没什么,想多了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所以云楚一般都避免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看来就算她是明家女儿,老皇帝仍然不满意她,但他又没有直接挑明,而是选这种法子膈应人。
赫巡也没再出声,两人各怀心事。
隔了好一会,还是赫巡没憋住,率先开口道:“云楚。”
云楚回过神来,对上赫巡正色的目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吗?”
这老皇帝,不会是说要让一个西域女子当太子妃吧?
赫巡忍了半天,又在心中措辞好一会,才开口道:“你难道就没一点感觉吗?”
云楚一哽:“什么?”
赫巡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坐在椅子上,很想以一种非常自然的姿态说出来,可是不管怎么说,好像都会带一股幽怨的意味。
“你闻见孤身上有脂粉味,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孤有没有碰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