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眉头皱的更深,竟气的动了胎气吗?这奴才对福晋的影响倒是挺深,看起来倒是不得不除去了。
永琰抬脚进了撷芳殿,刚一进去,就看见福嬷嬷眼圈红红的捧着药碗从里间出来。
永琰一蹙眉,没吭气,福嬷嬷见着永琰来了,急忙行礼请安,永琰依旧没搭理她,抬脚进了里间。
鄂罗哩没跟进去,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还蹲着的福嬷嬷,轻声道:“嬷嬷快起来吧,爷今儿心情不大好。”
福嬷嬷听着这话勉强一笑,踉跄了一下,站起身来:“多谢鄂公公提点。”
鄂罗哩笑了笑,没吭气。
他这人自来奉行与人为善,哪怕是福嬷嬷这样眼看着触怒了主子要出宫的人,他也丝毫不会轻易折辱。
永琰一进屋子,里面的药味更浓厚了,他一抬眼,就看见喜塔腊氏正半靠在临床大炕上,眼圈有些泛红,手里还捏着一个绣花绷子,炕上摆了一圈的针线,都是小孩子的小衣裳和小鞋子,永琰仔细看了看,都是男孩的样式。
见着永琰进来,喜塔腊氏挣扎着想要起身给他请安,永琰一抬手,脚下加紧了几步:“你身子不舒坦,坐着吧。”
喜塔腊氏到底没能起身,被走过来的永琰摁住了。
喜塔腊氏见永琰这般,眼圈越发红了,原本想着要转着圈才能说出口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她的眼泪顺着眼眶就落了下来,忍不住开口道:“十五爷,妾身可是做了什么事,惹了爷生气,爷只管和妾身直说便是,为何要如此折辱妾身。”
永琰听着这话都愣住了,忍不住道:“你为何这样说,我何时要折辱你了?”
喜塔腊氏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哭着道:“福嬷嬷是妾身的乳母,更是妾身的左膀右臂,十五爷却无缘无故要放她出去,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想,妾身日后又有何脸面与诸位妯娌交际啊?”
永琰有些无语:“我放她出去,也是看在她是你乳母的面子上,让她荣养,福晋想多了。”
喜塔腊氏咬着唇,根本不信永琰这番话:“十五爷,你我夫妻,何必说这些场面话来敷衍,妾身到底有何错,您直说便是了,若是妾身真的做错了,妾身宁愿亲自去给人赔礼道歉,也请十五爷不要如此不明不白的行事,倒是让妾身不知如何是好了。”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到底是少年夫妻,哪怕没有那么贴心,但是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永琰见她如此难过,叹了口气,坐到了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福晋,你我多年夫妻,你的性子如何,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了解的,但是如今看着,我却觉得有些不明白了,绵怡年纪那样小,福嬷嬷却狐假虎威,雪夜里强召,不顾及他的身体。”
“还有二格格,她可是你我的亲骨肉,福晋又何必待她这般生疏?那个福嬷嬷是你乳母,在边上也不知劝谏。”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身为奴才,已经是错的厉害,若是寻常,我早该打她几板子赶出去了,可是到底顾忌着她与福晋的情分,才给她留几分脸面,福晋难道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喜塔腊氏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都凉透了。
她只当是刘佳氏在永琰跟前告了状,没成想他竟然连二格格的事儿都知道了,喜塔腊氏有些惶恐的看着永琰,试图从那张淡然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情绪来。
可是,什么都没有,这样脸上无悲无喜,无爱无恨,仿佛他刚刚的那番话,只是随口而言的几句家常,如此轻易,又如此淡然。
喜塔腊氏一时间有些迷茫了,她一直觉得十五爷宽厚平和,可是为什么,如今这份宽厚平和,却让她如此恐惧。
喜塔腊氏下意识一把抓住了永琰的袖子,流着泪辩解:“十五爷,二格格是我的亲骨肉,我如何会待她生疏,只是我如今怀孕,二格格又日夜啼哭,我怕惊了胎气,这才忍着难受,与她母女分离,至于大阿哥的事儿,我已经让福嬷嬷给刘格格认错,也罚过福嬷嬷了,刘格格已经原谅了她,十五爷,就看在她是我乳母的情分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永琰听着这话皱了皱眉,手离开了喜塔腊氏的肩膀,人也起身,坐到了炕桌对面,端起桌上的茶碗饮了一口,淡淡道:“你说的罚,就是罚她几个月的月例?你说的忍痛,就是千方百计的将二格格从你身边搬出去?”
喜塔腊氏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住了,有些呆滞的看着永琰。
“我,我……那孩子,那孩子也是我的骨肉啊,我真的……”
看她结结巴巴的样子,永琰的耐心也已经有些耗尽了,他站起身来道:“福晋既然不想福嬷嬷走,那么留下就留下吧,只是日后,福晋还是好好养胎,家中的家事,都交给刘佳氏和侯佳氏来掌管吧。”
说完也不理会福晋在后面的抽泣声,抬脚就出了撷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