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好歹还十天一个样。他更不可思议,上一秒雷霆万钧,下一秒便万般宠溺,那双多情又无情的桃花眼看着她,熏神染骨,几乎让她生出种错觉。
仿佛他是颗痴情种,挚恋她好多好多年。
*
韩锦书很少下厨
() 。
她捉襟见肘的烂厨艺,还是大学时无意练就的。
那会儿韩锦书刚上大一,踏进校园,妥妥一枚活力四射青春无敌的小鲜肉,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新鲜感。
她住在医学院四人间,同寝三个室友全都是吃货,人人都有一身DIY美食的高超本领,隔三差五就在宿舍偷偷下厨。今天雪碧凉面,明天凉拌鸡丝,韩锦书耳濡目染,几年里也跟着学了几手。
只可惜,韩锦书天生没有当贤妻良母的命,室友们的厨艺她只学到两成不到,多年过去,她唯一能勉强出师的,也就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
此时,偌大的公馆内漆黑一片,只有使用率极低的厨房破天荒亮着灯。
韩锦书一脸黑线地起锅烧水,又一脸黑线地找出一只日式拉面碗,往里面兑着作料。
平时韩锦书和言渡谁都不下厨。没记错的话,调味品和所有碗具、食材,都是他们刚搬进来时,言府管家派人去超市采购的。
为了保证各种食材与调料的绝对新鲜,每隔一段时间,管家便会来公馆进行更换。
调料兑到一半,韩锦书终于回头看向身后,诚恳道:“言总,我煮的面又不好吃,干嘛费这功夫?不然我给你点个外卖?”
言渡双手抱肩,整个人懒洋洋靠在旁边的大理石墙面上,看着她。闻言,他摇头:“不要。”
韩锦书:“为什么呀?”
言渡漫不经心地说:“外卖不卫生。”
韩锦书一卡,接着说:“只要你一句话,隔壁五星级酒店的总经理就会亲自把面送过来。实在不行,我亲自去旁边给你打包一份?”
话音落地,言渡像是没听见,视线慢条斯理从韩锦书的脸蛋移到她背后的灶台上,微动下巴,语气冷静:“水开了。”
韩锦书:“……”
韩锦书在心里翻白眼,已经明白这位大佬的意思。转过身,抓起旁边的一包干面条咕咚丢进锅里。
干面条在沸水里上下翻滚。
韩锦书一手叉腰,一手举着双筷子,时不时把筷子伸进锅里翻搅两下,防止面条粘锅。
整个过程里,言渡一句话都没再说,只是靠着墙脸色漠然地看着她,眼神不明。
阳春面的简单程度,属于有手就会。
煮好了。
韩锦书关了火,捞起面条放进盛满调料与汤汁的碗里,又戴上防烫手套,小心翼翼地端起面碗往厨房外面走。
言渡见状,伸手来接。
韩锦书下意识侧过身,把对方修长的五指挡开,下意识道:“站开点,小心烫到你。”
闻言刹那,言渡眸光微动。
韩锦书丝毫未有察觉,说着话把面碗端出去摆上了餐桌。折腾一通,她有点热,拿纸巾擦了擦汗,然后丢掉垃圾扑扑手,说:“言总慢用,缺什么调料麻烦自己加。我先洗澡去了。”
说完不等回应,便兀自解开围裙丢旁边,转身离开了餐厅区域。
*
洗完澡在浴室吹头发的空隙,韩锦书拿手机登录了游戏软件。
找到Letter的对话框,又给那个石沉大海多年,且素未谋面的树洞发去了一条吐槽:
-【我的婚后生活写成一本书,一定叫《如何与疯批相处》:)】
槽完,韩锦书爽了。
出来一看,餐厅里空空如也,面没了,言渡也不见踪影。
韩锦书揉着刚吹干的蓬松长卷发,进厨房转了圈,拉开碗柜一瞧,惊奇地发现,装阳春面的面碗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整齐放入了它本应在的位置。
韩锦书回到卧室。
屋里只亮着一盏床头台灯,光线昏暗。言渡赤着上身半躺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身姿散漫,眉目冷淡,指间的香烟安静燃烧。
她瞄了眼书封。
书名叫《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德文精装版,作者是亚瑟·叔本华。
韩锦书坐到床边,诧异眨眨眼:“言总,你居然会洗碗?”
言渡闻声,无言两秒,目光继而从满页德文上离开,落到她脸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二百五。
言渡掸了掸烟灰,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我手脚齐全。”
韩锦书:“不是。”
韩锦书换了种说辞:“我的意思是,没想到言总这种大人物,居然还会做洗碗这种家务。”
好神奇。
言渡在她心里的人设,一直都是傲慢冷酷,铁血无情,出身高贵,天之骄子,如此人物,自然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
话音落地,卧室内陷入了片刻静默。
烟同满室沉默一齐燃尽。
言渡呼出白色烟圈,随手将烟头掐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然后,轻拍了下身边的床。
韩锦书读懂他的动作,踌躇几秒,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下一瞬,清冷乌木香连同烟草味,扑头盖脸朝她逼近而来。
冷白修长的指,挑起了韩锦书的下巴。言渡直直盯着韩锦书的眼睛,瞳色如墨。
须臾,他停留在她下巴的指尖缓慢下滑,下滑,描摹出她脖颈优美的线条。
顷刻之间,周围空气燥热,仿佛有了毒。
韩锦书莫名脸色如火,嘴唇也烧得愈发红。潜意识察觉到危险,想要逃。
言渡不给她机会,食指缠绕她一束发丝,带着她的脑袋与整个人都贴近自己。俯身低头,近她耳畔,轻声一字一句道:“小情书,你确实一点不了解你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