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叶碎金睡得很香。她作息稳定,天亮的时候,自然地醒了过来。倒还不必立刻就起,先醒醒神。
赵景文也醒了,翻身抱住了她。
清晨的寝帐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过了片刻,赵景文翻身上来……
清晨以这种方式醒神,倒也舒服惬意。
年轻男人身体结实,皮肤紧致。
叶碎金轻轻抚着他后背隆起的肌肉,手感极好。
最后一次了吧,大概。
他今日这一去,他和她的人生,大概就要撕掳开了。
出发前,叶碎金给了赵景文一个匣子。
赵景文问:“这什么?”
打开一看,金光扑面。他诧异失笑:“不用带这么多盘缠吧?辎重里已经给过了。”
叶碎金说:“穷家富路,带上吧。”
上辈子至少赵景文在这方面没有对她小气过。最好的东西,永远都是要先往中宫送的。
赵景文就是喜欢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对叶家人也个各种赏赐,虽紧握权力,却也并不吝啬给他们富贵。
赵景文大方,她叶碎金也不能小气。
赵景文心里发热,果然叶碎金心里还是有他的,奈何她的身份在那里,为了不让叶家人觉得不公,不能传他回马枪,也不能给他封官加爵。
他握住叶碎金的手:“外面的事交给我,你放心。”
叶碎金没说话,只捏捏他的脸,笑了笑。
赵景文上了马,带着项达、叶满仓,带着叶碎金给他的一百人,与叶碎金告别,意气风发地出发了。
他刚才想明白了,既然不能向内求上升,那就向外求发展。被派外差于他反而是好的。
反正叶家堡内部他一个外姓人插不进手去,那就外面好好看看。
正是机会。
叶碎金骑在马上目送百多人远去。
她和他的人生在这里走上岔路。
赵景文,从今以后,你我各凭本事。
两辈子了。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赵景文想从她身上要什么——
他渴望能在她面前立起来,他渴望能被她认同称赞,他甚至渴望有一天她能仰视他。
但那不可能。
上辈子都不可能,这辈子更不可能。
这辈子她给了他金子,却甚至连叶家枪的回马枪都没有传给他。
叶碎金毕竟不是当年那个对夫君掏心掏肺的叶碎金。她只要一个问心无愧,互不相欠,恩义两绝。
一带马缰,叶碎金没有留恋地转身回坞堡了。
从收服了诸县县令,叶碎金就开始在邓州境内建立了军驿,确保南阳、穰县、内乡、方城四地的消息能快速传递到叶家堡。
若照百里加急的速度跑快马,邓州任何一角落传递消息,都能在一日之内
抵达。
四日后,赵景文送来消息。
他已经发现法了乱兵的踪迹,一路追过去,看情况是要追出邓州地界的,特派人来禀告叶碎金,叫她别担心。
又过了六天,他派人送来了二十来乱兵人头。
叶四叔道:“景文办事挺利落。”
杨先生问:“可查清楚了是什么来头?”
斥候禀报:“是襄州来的。”
斥候道:“赵郎君审过了,他们原是在襄州谷城那边跟着一个将军的,那将军在薤山跟人干了一仗,败了。他们一些人叫对方掳走了,还有一些便成了散兵游勇,游荡到穰县来了。”
报了那将军的名号,根本未曾听说过。
现在实际上满地都是“将军”。杜金忠在方城也一样是自称将军的。
可以说大大小小,正牌杂牌,将军遍地跑。
叶碎金引导斥候:“另一边是什么人?”
斥候:“尚不知道。审的这几个也说不清。赵郎君说他们没用了,我们人不多,也不方便分人手送回来,且他们也杀过我们邓州的百姓,就砍了。”
杨先生问:“赵郎君怎不回来?”
斥候道:“我们遇到的只是一小股。他们大约有几百人,都溃散了,没聚在一起。赵郎君说,来都来了,不如尽量清理干净,也免得他们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又骚扰邓州。”
叶碎金和杨先生都点了点头。
赵景文的思路是对的。实际上前世最开始叶碎金就没管这一小股人,拖到后头就是因为被反复骚扰,才派了赵景文出去。
叶郎已经在看舆图,找到了谷城和薤山:“离我们不算远了。景文去扫荡一下也好。”
叶碎金的视线也落在舆图上,却跳过了谷城,跳过了薤山。
叶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问:“六娘,你在看什么?”
叶碎金在看襄州、均州和房州地交汇之处,薤山和筑水之间的那块地方。
她也知道打败了这个杂牌将军的是谁——裴莲的父亲裴泽,前剑南道节度使之子。
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太年轻,被他父亲的副手王荣篡夺了剑南节度使之位。也就是现在在蜀地立国称帝的那一位。
王荣还得到了当时朝廷的认可,获得了任命书。他获得任命的方式大概和叶碎金差不多。
总之裴泽那几年挺惨的,事变的时候仓皇出逃。一直被王荣的人追杀,流亡在外。
后来王荣在剑南道搞整肃,清理裴家余党,又有一批人出走剑南道。他们寻到了裴泽,认他为主。两拨人汇合后,在州交汇之地,薤山、筑水之间落了脚。现在裴泽应该差不多占据了半个房州。
但妻子女儿当时被抛弃了。后来妻子不知所踪,大概率是死了。
才两岁的裴莲被两个忠仆护卫,流离失所好几年,才找到了父亲,很是吃了一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