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深处亮起些朦胧的光点。
随后,飘雪一般,纷纷扬扬降落在瘴雾中。
随着光点落下,原本盛开在少年躯体上的紫黑花朵,骤然停息。
突生的诡异变化,令原本嬉笑着的几人惊住。
惊骇抬眸,却见那纷扬光点中走出一人,身形瘦削,似女子模样。
更奇的是,那女子仿若视瘴雾如无物,行走间半点不受沾染。
与几人目光相撞时,一双冰雪似的眼眸里,不带任何情感。
几人看得愣怔,旋即心头稍松了口气。
——不是什么瘴物就好。
只是,这女子出现的方式,未免太古怪了些。
这地方不是乾元宗的禁地吗?
锦衣男子看得愣了神,下意识舔了舔唇,肘部顶了下旁边汪师兄:“这可是你们乾元宗的……”
“不是。”
汪师兄打断了他,重复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
男子愣了愣,“那这……”
他话音未落,便听身边传来惨叫。
“啊——”
惨叫声凄厉至极,像是承受着极致的痛苦。
只见那几个围簇在锦衣男子身旁的男子,身上皆出现了紫黑色伤痕,缠绕而上的藤雾贪婪地吞噬着他们的血肉,几处伤口甚至露出了森然白骨。
“这……”锦衣男子吓得一哆嗦,险些跌坐在地。
“是护身的符咒碎了。”汪师兄紧紧盯着前方的女子,解释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一行能这这样浓的瘴雾中无恙,靠的就是身上佩戴的高阶符咒。
那女子平静地站着,好似和这突现的惨况无关。
可他知道,就是她碾碎了这几人护身的符咒,让他们暴露在了瘴雾中。
“咔嚓。”
细微的声响让锦衣男子面色一白。
这是他另一件护身宝物破碎的声音。
“妖女!”
另一旁,某个面色已经青紫的男子,声音颤抖地指着长宁,“她是和那妖物一起的,她也是妖物!”
看着男子狰狞面色,长宁蹙起一点眉:“我不是妖。”
她很认真地解释:“我是人。”
答话间隙,锦衣男子的护身宝物总算没有继续碎下去,他吞咽了下唾沫,提高了音量质问:“那你为何要帮着这妖物害我们?”
长宁的目光在那几个受瘴雾腐蚀、发出凄厉叫唤的男子身上掠过,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我只是去掉了你们身上的壳子。”
并不知晓会有这样的后果。
她若想要这些人的命,不会用这样拖延的法子。
长宁看向地上的少年:“他身上也没有那层壳子。”
同样是暴露在瘴雾中,少年却远没有这些人狼狈。
他仍是伤痕累累的模样,可身上的伤口却没有继续恶化了,此时,正呆呆地看着她。
是有点像小动物,长宁想。
只是把壳子去掉了?
几人
简直要气笑。
这样浓重的瘴雾中,没有护身的屏障,几乎就是一种虐杀。
这女子竟还能说她不是来帮这妖物的?
“汪师兄……”
感受到身上摇摇欲碎的护身灵物,又看几个随从凄惨模样,锦衣男子哆嗦得更厉害,“你快,你快动手啊……”
他们一行实力最强的就是汪师兄了,此时也只能依仗他。
不能再让这妖女再毁他护身灵物了,否则,他怕是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果然,漂亮的东西都是有毒的,愈是漂亮,毒性便愈重。
那妖物是,这妖女也是。
男子心里焦急,可身旁的汪师兄却像是受什么魇住一般,只看着那妖女,没有半点反应。
废物!
还说是贴身保护他的……
见此,男子吞咽了下唾沫,咬牙朝长宁呵斥:“我可是宣武的五皇子,你若是敢动我……”
“你很怕这雾。”
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长宁抬眸看他,语气带一点疑惑,“既然你自己也觉得害怕,那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对待别人?”
许是她的语调过分真挚,不像是嘲讽,而是真心求问,锦衣男子一时噎住,旋即才疾声辩解:“那也是这妖物活该,他竟敢……”
“既是你未婚妻移情于他,那为什么你只敢对付他一人?”
疑惑的话语接着响起,“是因为他比你未婚妻好对付,你不敢找你未婚妻要说法,便将怒气都发在了他身上吗?”
她话语直接朴素,却直戳了男子痛处,他面色瞬刻涨红,一时口不择言,“本殿下的事,也是你一个贱……”
他没能将辱骂的话语说完。
原本瘫倒在地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他,双手抱住他的腿,发狠将他拽倒在地。
带着小兽一般的蛮劲。
伴随着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下一瞬,浓郁至极的瘴雾顺着少年身躯蔓延至锦衣男子周身,直要将男子吞噬一般。
“啊啊啊啊!”
凄厉的怪叫声几乎要刺破雾霭。
长宁很久没听到这样有精神的叫喊,愣了一会,才将目光转至了最后一个站立着的人身上。
据说是那什么宗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