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缘一也认出了来着身份, 本能握住腰间日轮刀。
不同于上次隔着很远的距离,现在,对方那沸腾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可怖生命力, 彻彻底底展露在自己眼前。
直面鬼王的强大, 继国缘一第一次感觉到毛骨悚然, 难以言说的恐惧油然而生。
“这就是……兄长大人独自面对怪物吗?”
继国缘一拔刀出鞘, 警惕之心提升到最高, “可真是可怕的存在!”
“不知道泷姬见到你的脑袋,究竟会露出怎样有趣表情。”
“真的很想看看……”
这样说着, 无惨率先发起攻击。
人类, 是很脆弱的生物。
所以,人类强者之间的战斗,并不会像大妖怪那样,纠缠数日, 往往是一瞬间就决定出胜负。
初夏时节, 田野荒原响彻虫吟蛙鸣。
唯有坐到高耸入云的御神木之上,夏虫的吟鸣才不显得那么聒噪。
此时, 泷姬就躺在御神木结实的树枝上,华美的裳袍和发丝垂落下去, 很危险地飘飘荡荡,而她则枕着继国严胜的腿,睁着眼睛,望着上方幽蓝澄清的天空, 同时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神情慵懒散漫。
夏夜晴朗。
绚烂的星子失去云彩的阻拦, 汇集成河, 以势不可挡的姿态, 自西北天际,遥遥倾灌入东南天幕。
很漂亮的景致。
只是看久了,就有点想睡觉。
泷姬从来不想为难自己,打了个哈欠,挪动身体,顺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躺在继国严胜身上先睡一觉。
“……消失了。”
“嗯?”
听见声音,泷姬扭头望向他,不明所以。
“那种被窥探、被监视的感觉……不见了。”
继国严胜捂着心口,喃喃出声。
不仅如此,就连那一直不安分的血液,都好像沸腾后冷却下来的水,不再吵闹。
突如其来的安静,甚至让他有种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的不适感。
“也许……是无惨已经看够了?”
泷姬又打了个哈欠,说出自己的猜测。
“有可能。”
“这是好事啊。”
泷姬冲他眨眨眼,碎金眸子弯出漂亮的月牙儿,“总是窥探别人隐私,这就是你脾气好,要是我,早就跟他不死不休,非把他头拧掉不可。”
继国严胜低头看着她,不甚在意:“……也还好。”
确实还好。
窥探又有什么用呢?
他又不会因为无惨的愤怒,就擅自跟泷姬划清界限。
反正,被气到的又不是他。
只是,他隐约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无惨那种家伙,可不像是知道适可而止的人。
但看着泷姬高兴的样子,他没有不合时宜说出自己的猜测。
在泷姬看来,无惨他都浪了几百年了,一直没遇到能让他狼狈的存在,以后,肯定也不会有。
至于她一直以来的行为,顶多是给他添添堵,让他收敛收敛行径,无法对他造成太大伤害。
泷姬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会惨烈败北的情况。
毕竟,他是近乎完美的鬼王。
鬼吃人,而人却是非常脆弱的生物。
光是斩杀普通鬼,都需要用人命堆出来,就更不要说斩杀鬼王了。
所以,她一直不担心无惨会突然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直到——
犬夜叉——这个鬼杀队的一员,送来消息,说鬼舞辻无惨遭遇 惨败,身体绝大部分被斩杀,只逃走了拳头大小的碎肉。
“是谁?”
继国严胜看了眼平静吃吃喝喝的泷姬,问出比较关心的问题。
“你的弟弟,缘一。”
“果然……”
继国严胜搁在腿上的手握紧,半晌,复又缓缓松开,“是他。”
泷姬锋利的獠牙一下一下嚼碎兔子骨头:“……是他的话,倒也是正常。毕竟,这些年,缘一可不是白过的。他一直想成为守护家人的最锋利的刀。如今得偿所愿,他肯定会很高兴。”
说着,她戳戳身边的继国严胜,“呜呜呜,严胜,你弟弟好爱你啊!不像我,大狗子只会跟我作对!对我动辄打骂,完全不顾忌我身为姐姐的威严。”
被她一打岔,继国严胜心中刚升起的一丝不舒服,瞬间烟消云散。
犬夜叉看了看他们,低着头,继续道:“最近,所有鬼都销声匿迹了。鬼杀队里,有人比较乐观,说鬼王或许是死了也说不定,但根据缘一救下的那个女鬼所言,鬼王应该还没死,只是藏起来。而且……很有可能,在缘一彻底老死之前,都不可能再出现。”
“这很正常啊。”
泷姬肯定了后面的说法,“无惨是病弱贵族出身,不太喜欢跟人死斗到底。虽然,他在缘一手里吃了个大亏,但比起亲手报仇,洗刷耻辱,他肯定更愿意选择更稳妥的复仇方式。”
“比如,等缘一老死后,他再把与缘一相关的一切都抹除掉之类的……”
“唉,曾经他就试图捏过大狗子,只可惜,成了大狗子的经验包。”
“想来,他会吃一堑长一智,将稳妥谨慎的个性继续保持下去。”
“你……好像很了解他?”
“没办法。”
泷姬笑嘻嘻,“我跟他生活了很长的时间,说不了解他肯定是骗人的。”
犬夜叉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
一方面,是知道泷姬不喜欢;另一方面,则是暂时解决了鬼的事,他就要专心致志去除去身体里的妖怪之血。
而在他走后不久,泷姬也拍拍屁股,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