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赦没有回答,眉头轻轻皱着。
秋玉仁得不到回答也没有气恼,嘴边噙着一缕笑,“殿下可还记得属下初次与您相识的场景?”
林宥赦点头,“自然记得。”
那时莫不为刚刚坐上清风门掌门的位置,秋玉仁与他的父亲一起,带着天机阁的贺礼前来祝贺。
那会儿,秋玉仁还不像现在这样病恹恹,死气沉沉,是个活泼俊秀的少年郎,他在后山看见独自练剑的林宥赦,山风猎猎刮过,白衣少年风度翩翩,恍若神祇,秋玉仁看呆了,那之后的几天,便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
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后,天机阁阁主病死,应了天机阁阁主活不过三十岁的那个「传承」,下一代的阁主人选,秋玉仁也在他父亲病逝的那一晚不慎自高处跌落,摔断双腿,在那以后,少年眉眼间的生气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深沉与灰败气息。
“殿下可知我为什么跟随效忠与您吗?”秋玉仁道。
林宥赦依旧看着前路,淡道:“你自然有你的理由。”
秋玉仁摇头笑了笑,“外人都道您待人体贴,让人如沐春风,大约也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您的心有多冷……路还长着,殿下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听属下唠叨一两句吧。”
林宥赦没有说话,皱了皱眉,秋玉仁道:“世人都道我们天机阁的男子命里带煞,是一脉相承的病痨鬼,没一个能活到三十岁,却都不想想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活不过三十岁,为什么有人前一天活蹦乱跳,第二天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殿下,您想过为什么吗?”
林宥赦知道他不需要自己回答,没有说话,静静听着,秋玉仁继续道:“我爹死的那晚我没睡着,很奇怪,别人都睡得死死的,就我一个还清醒着,我听见隔壁房里传来动静,就去看了一眼,我看到……”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片刻后,继续用事不关己的,冷冰冰的语气道:“我看到我爹像只鸡一样,被人提着脖子,扔到地上,他们按住他的四肢,往他嘴里灌东西,把他的肚子撑得大大的,又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我爹看见我了,朝我摇头,让我走,但我动不了,只能那么定定看着。
“后来我爹死了,撑死的,还是毒死的,我不知道,我就看见他们在他身上一阵忙活,之后他就看起来跟睡着了似的。
“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了我,也可能早就发现了,没有说出来,其中一个人想杀我,被他提着脖子拎起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吓得尿了裤子。”
一声轻笑,有些自嘲的意味,“好在另一个人阻止了他,说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我要是死了,天机阁就没了传承,这与上头的要求不符,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上头是谁,但在听见那句话之后,那个人就骂了一句脏话,把我从楼上丢了下去。
“我大难不死,又被他们喂了离魂散,离魂散可使人失去记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但是很奇怪,这药对我一点作用也没有,除了断掉两条腿,我跟从前似乎并无差别……不,还是有差别的,那年我十七岁,已经清楚知道自己只剩十三年可活,时间一到,那些人就会像杀我爹那样,来取我的性命。
“但我不想死,所以我只能杀了他们。”
林宥赦已经猜到那些人的身份,秋玉仁肯定他的猜想,“没错,是天衍处的杀手。”
“殿下你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