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白夏身子弱, 春日里也怕冷极了。
梁王便想了个法子,做了个炕。
扬州天气没有京城那么冷,基本没有人家做炕的, 梁王的母亲是寒冷的北方来的,便是教人做了炕, 梁王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特别是白夏身子弱, 怕冷, 有了这热炕, 必然舒服多了。
那炕并不在东苑里, 却是在梁王的寝殿中。
白夏反反复复发病, 一直是好不了,这日猛的咳了起来,竟然咳出了丝鲜血。
梁王吓得要命, 一碰他的手, 那真是冷极了, 跟冰块似的, 便是连忙将人打横抱起, 用毯子狐裘裹着。
白夏被折腾得晕晕乎乎, 一句话也说不出, 也拒绝不了。
梁王见他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连忙轻声说:“哥哥寝殿里有热炕, 哥哥抱你过去好好暖暖。”
白夏的眉头并未舒展,他身体很轻,梁王常年带兵打仗,轻轻松松就能将他抱在怀里。
长发散乱开来, 闭着眼睛乖乖地躺在他怀里, 侧脸贴着他的胸膛。
白夏的皮肤又细又嫩, 梁王身体很好,春日里的衣服已经是穿得轻薄,白夏漂亮的侧脸贴过来,隔着布料已经能感知他的温度。
他浑身都酥了,将人抱起头昏似的往自己寝室里跑。
外边守着的丫鬟侍卫见他跑得那么焦急,以为那备受宠爱的心肝似的美人病入膏肓了,连忙跟着跑了起来,有人已经急急忙忙去请大夫。
梁王一心想将人带去自己房里,路上碰上什么人一点也没有注意,在他眼里只剩下了白夏,待会儿将人放在炕上好好治病。
贺凖在他一边好像说了什么话,很是急切的样子,全被他忽略了。
最终是到了自己屋里,将人放在炕上,大夫也是同时到达。
………….
贺凖怔愣了片刻,连忙冲了上去。
冲过去时撞到了几名侍卫,他看起来凶猛极了,瞧着是要去弑君的气势,常年守在梁王身边的几名高手立马警醒,将贺凖拦了下来。
就这么耽搁了一会儿,便见人已经被抱去了房中。
那是梁王的寝室。
抱着白夏去做什么?
贺凖参军时用了假的身份报了名,他入队时勇猛无比,没有人将他和白家病弱公子的男妻联系上,后来天下乱了起来,没人有心思追他是什么身份。
英雄不问出处,贺凖一直不说自己是哪里来的,他如此勇猛,几波人都争着将他招揽进麾下。
就算是以往作奸犯科又如何?只要能用,这种时候谁还注意这些?
若是说鼎鼎大名的铁面将军曾经是扬州一名富家公子的男妻,说出去都是没人信的。
这些年来,贺凖每时每刻都强迫自己不要想起扬州,更不能想起白夏。
像是不可触碰的逆鳞,他连扬州的菜都是不吃。
曾经爱吃的粉蒸肉早就避之不及。
白夏可真厉害,他什么也没说,便是知道了他所有的喜好。
这么细微的观察、注意他,到头来只是在利用他。
将他的蠢笨凸显得淋漓尽致。
每到夜里就难以入睡,犯贱般想起白夏孤零零在床上的样子。
那个样子好像是没了他不行一样。
可是白夏说“门当户对”。
他门当户对的表哥就在白府,日日夜夜与他相伴。
或许将他休了之后,两个人日日夜夜耳鬓摩斯?
呵。
可笑。
他真可笑。
竟然还因那个人无法入眠。
每每此时只能像 个疯子般大半夜爬起来练武,多亏了白夏,他的武功越来越好了。
后来天下乱了起来,也不知是疯了还是犯贱魔怔了,竟然雇了人在扬州盯着白家。
白夏果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那么多商户都出了事,白家的生意也是稳稳当当,没有出任何毛病。
这次梁王入扬州,正好是他跟的主公,他知道梁王要拿商人开刀,所以一直很注意。
他在前线打仗,这些日子并没有收到白家出事的消息。
没想到一回来竟然看到了这样的事。
梁王竟然和白夏好上了!
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进了府邸也没有人说这“美人”是谁,仿佛只是路边遇见的一名美人被梁王带了回来。
没想到是白夏。
贺凖在梁王的寝室外冷冷的盯着,见大夫进去了。
白夏的身体还是那样,不太好。
当然,不知是病还是做了什么,方才梁王抱着他时是那么急切又痴迷。
完全一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
那么高高在上的白家大少爷,看不起马夫铁匠一般的贺氏,却和梁王亲亲热热的。
也对。
梁王曾经是太子,正应了白夏那句“门当户对”。
太子殿下门楣可高了,白夏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恨?
明明一切都想透了。
明明和那个人全部斩断了。
柳氏当年说的可是“白家的男人最为深情”,说是白夏像极了他的爹。
三妻四妾的白衍,连郡主都气死了,将柳氏折磨得快疯了,果真是“深情”传统。
他知道了这么多。
薄情的白大少爷实在不值得他付出任何真心。
可他现在却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