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睿站起身来,颔首退回到楚越身边,一抬头便撞上武皇似笑非笑的模样,那眼神冰冷沉郁,直盯得他脖子发寒。
不是吧,难道喊爹也有错?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大家对于武皇的传闻耳熟能详,虽不能明目张胆称呼为大魔头,因为武皇鲜少害道宗弟子性命,但不害命他谋财,九州大陆的各个秘境都被他倒腾一遍。
不知道摸走多少法宝神器,平日里铁腕手段,治下威严,绝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手下冒犯一位修士,便亲自带着手下前来认错,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无人相信他的目的如此单纯。
必然有不可示人的谋虑。
李兰修抬手轻压一下帷帽檐边,帷帽为他省去不少麻烦,省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凌天疾步走到他身边,瞥一眼众人簇拥的武皇,神色自若问道:“李仙长,你可还好?”
李兰修“嗯”一声,不急不缓地扯淡,“我们方才发现狐妖的魂器,正想去问问城主夫人。”
凌天轻轻舒一口气,当即说道:“我随你们一起去。”
李兰修冷静地顶住楚越视线转过身,白瀛和顾正行自然不用多说,与他肩并肩一同向前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楚越向前迈一步,轻笑问道:“公子为何走得这么急?”
“公子”两个字在他嘴里,吐得情意绵绵,含着说不出的暧昧。
李兰修目视前方,顿住脚步淡然地说:“捉妖。”
楚越一步一步逼近他,走得不徐不疾,像一条响尾蛇摇动尾巴靠近猎物,庭院里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白瀛闪过身欲挡在李兰修身前,李兰修一把按住他的手臂,轻声说:“不必。”
一只宛如美玉的手就这么搭在白瀛手臂,楚越目光缓缓扫过去,微微一笑道:“捉妖是我所长,雪青,随我去瞧瞧狐妖。”
雪青是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大步走过来笑哈哈说:“狐妖有什么能耐?主上一刀就能让狐妖现出原形。”
楚越盯视李兰修的背影,不动声色问:“这位公子不介意我们一同捉妖吧?”
李兰修不置可否道:“你若想来便来。”
说罢便徐步向前走去,若楚越想跟他打一架,以他如今实力,未尝会输给这位武皇。
来就来,硬碰硬,真男人就该以拳头论输赢。
凌天走在几个人之间,如芒刺背,遍体生寒。
三位祸世大邪魔能见到一位已是毕生不幸,如今三位一同出现在灵鹤城,恐怕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蒋城主夫人居住在一处偏远院落,一夜之间失心疯痊愈,虽还抱着个娃娃当孩子,但神志清醒,不再胡言乱语,待遇相比之前无人问津好上许多。
院落里,仆役执着扫帚打扫卫生,丫环进进出出擦擦洗洗。
蒋城主坐在小亭里陪着夫人说话,瞧见几人一怔,笑吟吟站起身来说:
“几位仙长聊得如何了?”
李兰修走到亭中施施然坐下,“尚有一些事宜想问问城主与夫人。”
夫人认得李兰修,羞怯伏在城主身边低语几句,一句不落传进几人的耳里。
“夫君,他便是治好我的仙师,长得仙姿玉色,像神君似的。”
“我郁结在心,每日生不如死,他玉指在我眉心一点,我当即神智清明……”
蒋城主望向李兰修,诚恳感激道:“蒋某在此谢过仙长。”
顾正行与白瀛本就与李兰修肩并肩同行,顺理成章坐在他身侧两把椅子,一左一右像门神似地将他护在中间。
白瀛警惕眯着眼睛,一手摁住腰间的剑,生怕疯狗会扑上来撕咬李兰修。
楚越长身玉立站在亭外,半笑不笑地说:“公子真是菩萨心肠。”
李兰修听他喊公子,总觉得有一股不怀好意阴阳怪气,错开他的目光,看向城主夫妻,“我们在书房见到一尊狐狸雕像,城主可记得此物从何而来?”
蒋城主神色微变,笑着答道:“那尊雕像年代久远,蒋某不记得了。”
夫人轻轻拍他一把,嗔怪地说道:“你真是糊涂了,那狐狸雕像三年前你从狐仙洞里请来的。”
蒋城主一怔,恍然大悟笑道:“还是夫人记性好,这雕像三年前我从城外的狐仙洞请来的,敢问捉妖师,我这雕像可是有什么古怪?”
“捉妖师?”楚越低声念一遍这个称谓,瞧向白瀛与顾正行道:“原来两位是捉妖师。”
白瀛很不爽地嗤笑一声,“难道武皇没听过捉妖师?”
李兰修抬手在他后背一抚,示意他冷静些,别逞口舌之快。
楚越盯着他们亲昵的姿态,眼眸幽亮,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没听过,仙师即是捉妖师,可斩过白龙?龙角的滋味如何?”
白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李兰修身处炮火丛中,临危不惧,从容自若地道:“城主难道不知雕像是一尊魂器?像里有狐仙的魂魄在其中。”
蒋城主一介凡人,不知晓武皇的威名,尚且还能坐得住,“我请狐仙为保我仕途平步青云,不知雕像里还有魂魄,若是知晓,怎能将此等邪物带回府中?”
夫人若有所思地,小心翼翼地看向李兰修,“那雕像真有狐仙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