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派各说各的,赴死派杀得尽兴,全然没察觉到阴恻恻盯着自己的不是异兽,而是身边的同学。
很快,恶扑者被杀退,熟悉的洞口露了出来。
炮灰振奋精神,站在离艾希伦八丈远的地方遥遥喊道:“伦哥牛逼!替伦哥拿着[恶扑者之翼],不管是大boss还是小boss,都是伦哥的!”
谁料艾希伦听闻当即怒不可遏,张口喷道:“我去你妈的!”
炮灰:“?”
有人立刻说风凉话:“呵呵,你们伦哥怂了,我们莫哥才是第一,一会儿大Boss来了你们赶紧躲开,莫哥开团!”
涂莫气得抬脚猛地揣向队友:“你爱开你开,老子不开!”
队友:“???”
知情者们:“现在甬道能过人了,大家赶紧进门,这次我们肯定能出去了!”
炮灰冷笑:“出去?看你们那点胆子,不杀了恐怖鸟我是不会走的。”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知情者们再也按捺不住,直接一拥而上,按着他呯砰狠揍了一顿。
炮灰哀嚎不已:“伦哥救我啊!”
艾希伦撸胳膊挽袖子,摩拳擦掌:“放着我来!”
炮灰狂喜:“伦哥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下一秒,艾希伦拨开人群,一甩胳膊,手臂幻化成兽拳,然后他对着炮灰的鼻梁狂扫一击重拳,炮灰瞠目结舌,两眼一翻,彻底昏过去了。
艾希伦托着死尸一样的炮灰,赶投
胎似的往铁门方向跑:“都跟上,赶紧的,老子还不想死!”
剩下的一百多赴死派目瞪口呆,他们刚想提出异议,就听涂莫在身后威胁:“谁不跟着走,我就先送你走!”
赴死派:“......”
这下彻底没人敢反驳了。
于是一百多赴死派像犯人一样被押到了铁门入口,一路上,他们也忍不住向身边人打听,是不是这次大赛举办时间不合理,有人要搞全员退赛。
可惜没人跟他们解释,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进门。
兰斯随着人流走到门前,这次金蛊人面鸮还没出现,地下城内异常安宁,油灯围簇着,竟然让周遭恍惚柔和起来。
在陷入沉溺之前,兰斯的指尖似有似无刮过湛平川的手背:“你猜,我们这次会回到什么时候?”
他的表情茫然又无辜,仿佛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向湛平川寻求一个心里的支点。
他希望湛平川听懂了他的暗示。
湛平川心里已经有了预期,但作为鬼眼公会的暗棋,杀死波拉斯的凶手,他不能表现出自己与这件事的任何关联。
更何况,他一贯不喜欢正经说话。
湛平川被兰斯的指尖擦得心痒痒的,闻言忍不住戏谑:“能回到十多年前最好,到时候我就去港谭......”看看老婆小时候长得有多可爱,最好能偷亲一口,订个娃娃亲什么的。
他还要脸,后面的骚话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说。
兰斯不确定湛平川是否听懂了暗示,气得有些想笑。
用你偷的电瓶换机票找我吗?会被兰会长拿扫帚铲出去吧。
算了,不管听没听懂,只要不让湛平川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够了。
踏入铁门那刻,他眼前一片茫白,眩晕感霎时侵袭,他不禁闭眼蜷缩。
这次似乎过了很长很长时间,那刺目的茫白久久未曾散去,意识在绵软的流体中漂浮,无依无靠。
直至一缕阳光刺入,茫白如摩西分海退散而去,脚下也终于有了实感。
兰斯猛地睁开眼。
整间教室窗明几净,阳光的触角从玻璃中探入,温柔地抚摸在人脸上,空气里漂浮的细小尘埃在光线中显现了轮廓,随着每一次生动的呼吸,尘埃旋转,飞舞,飘散。
那是久违的太阳,是新生的希望。
伴随着温柔的晨间阳光,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狂喜——
“我们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这是教室里吧,你掐我一下?”
“太好了哈哈哈哈哈,真的管用了!”
“快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阻止这场挑战杯举办!不能重蹈覆辙。”
......
话音刚落,他们就得到了应有的答案。
一抬躺在课桌上的手机正在播放着当日新闻——
星洲大学校长闫琦礼面对媒体面对大众,面色
凝重,语气沉痛,郑重宣告:“由于厄迪夫主任是在校园内失踪被害,且当晚正值新生报到,现场混乱。所以星洲大学特聘请蓝枢异能稽查队的猫头鹰形态觉醒者,变色龙形态觉醒者来我校参与调查,争取通过其异能恢复当晚所有声纹和画面,揪出凶手!”
意识聚拢,精神归位,光线刺入玄迷诡奇的迷障,自此上下天光,豁然开朗。
兰斯微不可见地笑了。
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时间回溯,那只不过是让他们坚信自己能回到过去的障眼法。
他小时候曾听高塔公会里的前辈讲过,操纵时间是人类与地下城无法逾越的障碍,因为一旦掌握了这种能力,就代表拥有了无限重开的机会,理论上,可以操控每个人的结局。
这与当下人类和地下城达成的平衡相悖。
那位前辈认为,从古至今,世界经历无数动荡,但总归是要趋于平衡的,从地下城出现到如今,已经过了一百年,现在就是平衡的时刻。
除非再次出现足以颠覆一切的动荡,否则那些逆天的能力永远都不会现世。
地下城的存在,就是要人类死亡,它不会给任何人留下生门,所以让他们一次次进入生泉之眼改变命运的,不是地下城,而是人。
同样的,异兽是不会遵循人间的规律的,更何况,那还是外神所创造的坐骑。
它怎么可能恰好第一次留121人,第二次留242人,第三次留363人呢?
况且这些人数又能与时间相互对应。
这一切都说明,制造规律的是人,有人在用这些只存在于人类世界的规律告诉他,他们所经历的回溯以及金蛊人面鸮,都不是真实的。
他们存在于一个层层叠加的幻想中。
Oliver。
兰斯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这个名字。
收到那封求助申请后,他曾怀疑这是蓝枢稽查队的阴谋,他们找不到白法老和疯小丑,于是借求助的名义引黑灯会深入禁区,再一网打尽。
不出意外的,黑灯会对于Oliver的调查受到阻碍,他的一切信息和过往经历都被蓝枢严密封存,对外只知道他是十八年前毕业于星大的学生,毕业时年仅十八岁,后入职蓝枢二区,杳无音信。
这简直太符合蓝枢对特工的培养路径,兰斯因此更加怀疑这是个陷阱。
但今天,他明白了那不是陷阱。
黑灯会在禁区内没有内线,不会有人甘冒生命危险暗示黑灯会成员,他们正身处一场阴谋。
除非,那个人正渴望着黑灯会完成契约,杀死自己。
兰斯立刻看向湛平川,湛平川此刻沉默不语,目光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兰斯不敢揣测他是否看穿了迷障,毕竟和自己相比,湛平川缺乏关键的信息——
那就是铁板一块的蓝枢之中也会有叛徒,而这个叛徒正尽己所能地提示凶手,不要上当。
良久,湛平川依旧没有反应,他仿佛没有被阳光照拂到,身影完全立在阴影里,眸色晦暗不明。
兰斯蹙眉。
他不会是在想一会儿怎么跳上体育馆顶棚,风骚走位吧?
算了,不管他看没看穿,就当他是个傻逼吧!
兰斯牵着湛平川的袖口,见他下意识抬眼,便歪头露出腺体,戳了戳,以一种委屈无辜的眼神示意:“这里,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