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了。
“放手。”
他命令道。
另外一只手慢慢探向了腰间。
于槐的柴刀还挂在那里。
“嘶嘶……叽叽……”
虫子在有规律的脉动。
甘棠甚至能感觉到它们的吸盘正黏腻地吮吸着自己的皮肤,好摄取那因为恐惧而不断冒出毛孔的汗水。
“我说了,给我放手!”
他提高了声音。
但是,他外强中干饱含恐惧的命令,却在冥冥中唤醒了线虫们第一具寄生体里异常模糊的记忆。
“岑梓白”难以自控地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
一些模糊的凸起浮现在那只畸形怪异,带有特殊活性的胳膊上。
手背上浮现出了一团凸起,在半透明的皮肤下咕噜噜直转。
那是一颗眼珠。
长有微微上挑的眼睑和漆黑的睫毛。
再往下,是隆起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嘴唇。
……
“岑梓白”的一部分五官,在线虫的拟态下就这样清晰地展现在甘棠面前。不得不说,但看局部,线虫们的模拟简直天衣无缝,所有的细节都跟甘棠记忆中的那个家伙一模一样。
然而,当这些五官凌乱地散布在一条皮肤灰败,来自于死人的手臂时,它们能够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恐怖与作呕。
线虫与“自己”掌控大脑最多的那一部分已经彻底失联。
虽然它们依然拥有前所未有的强大活性,却很难通过“思考”来继续探究甘棠的喜好。
它们只是模糊地觉得,也许,作为人类,甘棠会更加希望跟拥有面孔的存在对话。
至于“张大娘”……
唔,根据线虫们通过摄取其他人大脑而得到的模糊思绪,它们模糊地感觉到,作为一个正处于少年期的人类,甘棠恐怕很难跟一名雌性年长女性建立亲密关系。
甘棠更喜欢男性。
年轻的,英俊的,强大的同龄男性?
更多的记忆顺着其他个体的“映射”涌入了虫团的脑海。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困难的“思考”,它们的动作变得比之前迟缓了许多。
于是乎,就在下一秒,长出了模糊人类五官的那只手臂,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
“砰——”
之前强行粘连控制的雌性老人的身体,就那样砰然摔倒在了地上。
——它被人从那具躯壳上直接分离开来。
“张大娘”松软的皮囊就好像是老化的塑料水袋一般,在倒地的瞬间变化作了碎片。
绽裂的裂口中,涌出无数条蠕动的线虫。
那些虫子都混杂在已经被消化到一半的内脏与恶臭的腐血之中。
只有一只手臂……那属于“岑梓白”的手臂,迄今为止依然死死绞缠在甘棠的手腕和手肘上。
镶嵌在它手背上的那颗浑浊眼珠,如今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甘棠,眼中依稀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糖糖?”
它小声嘀咕着。
“我又做错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又不高兴了?”
“……”
甘棠没有回答。
少年只是高高地举起了自己一直放在腰间的柴刀,一如之前在借肉井边,将那个男生高大的身躯劈砍成块。
这一次,他也准确地将刀锋对准了那条手臂。
一下,两下,三下……
偶尔有那么几下,他甚至砍伤了自己。
血涌了出来。
细细的线虫倏然探出,纠缠在伤口附近,摄取着恋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