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袭来,密如渔网。
白衣黑发的青年持刀而迎,在弹雨枪林中穿行,所过之处,子弹一颗颗落下,黑衣人一个个倒下,直至最后,只剩他一个人站着,其他人全躺到在血泊中。
他轻轻阖眼,收刀入鞘,转身朝她望来。
地下工厂被掀翻,沉甸甸的月色裹着冰凉的雨滴迅猛筛下。因为镜片沾了水,林林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晰感觉到他的目光代替了雨幕、代替了月色,织成天罗地网,将她整个人兜头拢住。
是谁……
到底是谁?
抢了她风头独自装逼的人是谁?
是梦。
意识迷迷糊糊之际,林林觉得脑袋好痛。那种痛贯穿神经,仿佛是吸入什么气体的后遗症,再加上梦魇侵蚀,她努力想要清醒,直到腹部拉扯间的一阵剧痛,她才猛然睁开了眼睛。
屋内一片昏暗,帘窗关得严严实实,不知外界晨昏,丝丝凉意渗入,像是哪扇窗户没关好。
这里是她租的单人公寓,她很快认了出来。
她摸黑了半天才摸到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她打开床头灯,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看到了今天日期——已经是那两日后了,现在是夜晚23点。
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林林摸了摸腹部被包扎过的刀伤,显然那不是梦,她记得有人以一敌百,以刀敌枪,在她想要确认对方的长相之时,就被不知谁放出的催眠瓦斯搞晕了。
是他……是、乙骨……吗?
就像是潜意识中逃避着些什么,林林切断了自己的思路。
她打开系统想转移注意,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任务15:获取黑衣组织成员‘雪莉’研究的特殊药物,奖励12点,未完成】
原来最后的任务失败了,波本没有帮她拿到药,这没什么,但是最下方一条警示异常显眼——
*警告:您的FBI搜查官身份已被注销,请想办法恢复身份,否则将影响任务更新。
wtf???
林林傻眼,怎么好端端的会被注销?!
她慌忙看了下分数,88分幸好还在,她松了口气,然后往下翻了翻任务清单,也都在,只是未完成列表那里暗淡了下来,显示为[已锁定]。
林林点了一下,弹出一条提示:【请恢复身份以解锁】。
她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
这个系统是阵营类游戏,身份是最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在一开始让她选择一个身份。而当没了这个身份,游戏自然就无法正常进行下去。
现在她需要弄清楚的是,她是如何没的身份,以及如何找回。
那晚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没有记忆,于是拿手机给波本打电话,却发现电话卡被偷走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陌生的手机。
林林拿起来看,发现通讯录只有一个联系人,号码她认得,是安室透的。
她拨了过去,响了一会儿就被接听。
“你把我送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你怎么进来的?这手机是你放我这的是吗?”林林炮弹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安室透有些好笑:“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说话做事要低调一些喔。”
林林僵住。
“死人……???”
那天,他们在被其他组织成员发现后,波本差点被人怀疑,还好后来有人过来搅局,把炮灰成员全都打趴后,投下了催眠瓦斯。
“然后呢??”林林极其想知道那之后的事。
“那人以为我当时要杀你,毕竟他看见我握着刀。结果你猜什么?”安室透忽然卖起了关子。
林林简直想顺着电话线去抽他:“你快说!”
“他原来是怕我伤害你呢。”
“……”
据他透露,后来琴酒赶到,他们一起制造了林林死亡的假象,让琴酒放下戒心,波本负责将假死状态下的林林送走,另外一人去和琴酒交涉。
另外一人的代号是Ice。
林林喉咙发干,准备下床喝点水,“再然后呢?”
“Ice死了。”
林林的脚定在冰凉的地面。
这间公寓的窗玻璃密封性不太好,以至于冰冷刺骨的风很容易从缝隙中钻入,寒意一直顺着她的背脊往上爬。
过了很久,她才问:“你说什么?”
“他们交涉得如何我并不清楚,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据说是琴酒逼他灌下了组织研究的/药,当场就毙命了。”
啪嗒——
有什么东西撞在她家门的闷响。
林林整个人惊了一跳,手机差点拿不稳,猛地看向房门的方向。
“你还好吧?”安室透见她半天没回话。
“我先挂了,之后再打给你。”她心猿意马地挂掉电话,想用呼吸平复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室内光线并不算亮,玄关处更是一般笼罩在诡异的昏暗中。
她缓缓地朝门口走去,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什么。
门外很安静,只能听见雨水的背景音,但是林林很肯定刚刚确实有东西撞了她的门。
是人是鬼她又不是没见过,林林悄悄拿起一旁的太郎太刀,在打开防盗门的瞬间扬起——
门口趴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小孩。
他穿的是大人的衣服,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还沾了不少泥土,他趴在那儿,瘦小的身躯罩在脏兮兮的布料下,看上去了无声息。
这是……人在家中坐,瓷从天上碰?
林林立刻收回刀,上前凑近那小孩,在确定他身上没有安装定时炸/弹之类的声音后,伸手推了推他:“喂,小朋友……”
他的身子动了动,发出微微哼音,似乎还留有一丝气息。林林赶紧抱他起来,却在看到他的面容时小小惊讶了一下。
那是一张有点似曾相识的脸,但要说具体哪里见过林林也说不上来。他的五官很好看,只是也很苍白,脸蛋有点脏兮兮的,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但是他的眼睛却很明亮,缓缓睁开的瞬间,温润深邃的墨绿色光芒宛若羽毛一般轻轻拂在她的面庞。
林林感觉那种似曾相识更强了,但眼下并未多想,只问道:“小朋友,你是谁?怎么倒在我家门口?”
闻言,小男孩轻轻眨了眨如鸦羽般的睫毛,张嘴唤了她一声:“姐姐。”
他的声音稚嫩却虚弱,仿佛想寻找巢穴的折翼鸟。
“可以收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