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有新有旧,新旧交叠,密密麻麻, 不断向上蔓延一直没入精美的丝绸袖子里,就像记录了[白发少年]六年的时光。
他究竟被伤害了多少次?
看着那张仍显稚嫩的熟悉面庞, 再看他伤痕累累的躯体,泽曼宛若陷入深海,冰冷的海水挤压着他, 胸口被压住一般透不过气, 心 脏好似随时都会炸开,泛上一种 撕心 裂肺的痛楚, 像有海兽在用尖利的牙齿不断啃食着他的心 脏。
最令他惊悚的是,[白发少年]的脸上还 因此露出一抹自豪。
要知道,他的阿尔宾是最怕痛的。
平时跟着马车一起出行,有时路况崎岖, 阿尔宾走路摔倒在地,都要趴在他怀里哼唧几声 , 撒着娇让不善言辞的他哄上几句。
那样娇弱的孩子遭遇了这样的痛苦,又怎么可能露出自豪的表情?
泽曼想到了当初那条翠青蛇说的血奴计划。
海水将刺骨寒意一点点渗透进他的骨髓, 让他浑身冰冷战栗, 这种 战栗来源于此刻无处宣泄的怒意,令海面上的冰盖碎裂哀鸣。
那是他的孩子啊!
是他温暖的、善良的、可爱的、由他打扮的、需要他讲着睡前故事才肯入睡的孩子。
那是他心 中唯一的柔软, 是他生命最后的阳光。
可此刻他却发现, 那份柔软连带着他的心 脏,被 人踩在脚下 肆意伤害。
愤怒席卷全身, 泽曼心 知这是梦境,一个 惹人愤怒的噩梦, 他无法在梦境中宣泄,无法改变梦里的一切。
可过于真实的质感,无比清晰的一切又像是在告诉他,这里是一个 真实的世界。
梦境中的一切仍在继续。
[魔龙]乍见[白发少年]的手臂,巍然不动 的面上也带出几分惊诧,可他终究没有“父亲”这样的身份,不至于怒火烧心 。
【你就是他们说的缓解药?】[魔龙]打量着他。
“龙先生你听 说过啊,那就太好了。”
【曾有老鼠魔物以此来招揽我。】
[白发少年]道:“你说的应该是我的父亲大人。”
[魔龙]眯起眼,似是在思考什么。
【那样的家伙也是你们弑神计划的成 员?】他语气里带上不满,眼里也充满了不信任。
他可以相信这个 孩子,但不代表他会相信其他人。
这个 被 当做缓解药的孩子俨然是个 被 利用的笨蛋,是别人口中用于交易的筹码。
他不会信任那种 人。
那种 抛却人类身份,汲取一个 孩子血液苟活的魔物,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帮助的必要。
“那倒不是,父亲大人其实还 不知道我在做这些 ……”[白发少年]把前因告诉他,然后眼巴巴伸出胳膊,“龙先生还 没回 答我呢。”
[魔龙]冷冷拒绝:【用不着。】
他只是化身魔物,并没沦为成 为那种 食用人类血肉的魔物。
被 拒绝的[白发少年]却并不见喜悦,反而一张小脸沮丧地耷拉下 来,好似被 欺负了一样。
他嘀咕道:“怎么最近认识的魔物们都不要我的血……”
[魔龙]疑惑:【这不好吗?】
[白发少年]鼓起脸说:“我本来还 在挺自信自己有可以被 大家喜欢的血,可是现在总感觉被 嫌弃了,大家是不是不喜欢我?我之前还 信誓旦旦地认为这样就能换来龙先生的支持呢。”
[魔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