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镇上,其实不过一个乡间集镇。集镇不比正经大镇人多,大多是附近村落的百姓会来此买卖些东西。
下河村是离集镇最远的村落之一,哪怕是周远,从村中步行到镇上都需要一个时辰,驾牛车也要小半个时辰。
知道裴长临身子不好,受不得颠簸,陈瘸子一路上行得极慢,活脱脱把路上耗费的时间又增加了一倍。
因此,二人达到集镇时,时间已经接近正午。
早市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过去,二人步行走进镇子,陆续看见有卖完货物的农户往回走。
也有家住得远的,就近在镇上解决午饭。
路口卖馄饨汤面的小摊热气腾腾,饭馆里伙计吆喝着招呼客人,饭菜香味儿飘得隔一条街都能闻见。
贺枕书脚步微顿,没忍住吞咽一下。
饿了。
他早晨起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过呢。
……但正事要紧。
贺枕书揉了揉肚子,一言不发,默默跟着裴长临往前走。
裴长临也不常来镇上,为数不多那几次,几乎都是为了去医馆。他带着贺枕书穿过集市,轻车熟路来到了这集镇上唯一一家医馆“回春堂”门外。
回春堂今儿没什么人,一名伙计倚在柜台边算账。听见有人进门,他抬起头:“长临,你怎么来了?身子又不舒服了?”
裴家求医数年,这方圆百里上至医馆,下至游方大夫,只要是个会把脉开药的,就不会不认得他。
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名声在外了。
裴长临指了指贺枕书抱在怀中的小背篓:“我们来卖药。”
“卖药?可……”伙计顺势看过去,看清站在他身后的人,却是惊呼,“哟呵,听人说你爹给你相了个顶好看的夫郎,我原本还不信呢,你小子福气不错啊!”
裴长临眉宇微蹙,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还护上了。”伙计自然注意到他的动作,揶揄一句,摆摆手,“不看了不看了,免得吓到小双儿。”
说着,又朝贺枕书笑了笑:“弟妹别在意,我家就住在你们邻村,和长临认识好多年了。他有次在家发病,还是我背着他走了好几里路呢。”
这伙计贺枕书在前世也见过,知道他的秉性。
他没有计较,轻轻朝对方点了点头。
“不过,你怎么到这儿卖药来了?”伙计又转头问裴长临,“你不是不知道,咱们医馆不收散药,你还是……”
裴长临轻声打断他:“不是寻常散药。”
“是千层叶。”贺枕书从背篓里取出一株草药放到柜台上,“您看看能收吗?”
“还真是千层叶。”伙计仔细看了看,道,“难怪你们不卖给收药的,这么一大篓子,卖给普通的药贩子不就亏了吗?”
贺枕书瞥了眼身边的人,没好意思说是自己把生意谈崩了。
伙计思索一下,又道:“你们在这儿等等吧,我去请大夫出来,这事我做不了主。”
他撩开门帘进了内院,很快,一位蓄着山羊胡的老者走出来。
“是裴家小子啊。”
老者是这间回春堂的坐诊大夫,姓吴,裴长临现在喝的药就是他开的。
吴大夫如今已年过半百,模样十分和善,说话声音慢慢悠悠:“药材在哪儿呢,给我瞧瞧。”
贺枕书连忙把背篓里的药材取出来。
吴大夫仔细检查了每一株草药,连连点头:“不错,就是千层叶,这么好的品相可不常见。”
这千层叶要出苗的二十至三十日成色最佳,前世他们找到这药材时都晚了些,成色远不如现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