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苏合正要将东西放上车辕,却被旭烈格尔叫住了。
“这把剑……”旭烈格尔蹙了蹙眉,觉得那布袋里露出的剑柄十分眼熟。
好像就是当时他和洛初逛街时驻足看见的那一把。
“呃,这个……”苏合欲言又止,最后在旭烈格尔的注视下,还是吞吐地说出了真相,“这其实是少……夫人送给首领的回礼。”
“回礼?”旭烈格尔愣了愣,“这柄剑不是已经有主人了吗?”
“这剑确实是有主了的。但夫人交代说是您看重的,一定要拿下,然后我就去找掌柜的,多花了不少银两才给买回来……”苏合其实不太懂,在他看来这柄剑再怎么名贵,再怎么锋利,也不值得他家少爷将自己那点家底都掏空了。
“给我吧。”旭烈格尔说。
苏合当然是不敢阻拦,只能将这柄价值不菲的宝剑双手奉上。
旭烈格尔取下了自己旧剑,将这把新剑别在了腰间。
无人知晓,此时一粒野心的种子也随之埋进了这位草原霸主的意志里。
“准备启程。”他翻身骑上越影。
现在他要先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回到属于他们的家园。
***
“大夏的作物怎么可能在草原存活?”
“在草原上种粮食根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从朔平城采买回来后,林昭昭就想慢慢开展自己的耕种计划。然而在血狄族里反对他推行耕种的声音并不算少。
“想要在草原种出粮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林昭昭的态
度没有因为这些反对而退让(),“Ⅻ??隙蚘N瞍?虎?獞?㈡()_[()]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从大夏农人手里收来了一千种。这一千种里但凡最后能活下来一百种,也是足以令人喜悦的收获。”
“这些庄稼可不像我们脚下的绿草,撒进土里就能长出来。我们要放牧,要狩猎,谁有空来照顾这些庄稼?”
“就是啊!如果没有人日夜看护,到时候这些庄稼被牛羊吃到肚子里,岂不是大家白忙活一场!”
“天下之事,因循则无一事可为;奋然为之,亦未必难。”林昭昭没有被这些老人的威胁给吓住。
“默守陈规只能让部落维持以前的模样,趁着今年大家都能吃饱肚子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其他的方法!”
“夫人,我们血狄一族自古就是靠游牧在草原活下来的,您这样忙碌又能图到什么好处?”有人忍不住劝诫,想要林昭昭知难而退。
“我竭尽心力当然是有所图谋。”林昭昭不卑不亢的声音清传进王帐里每个人的耳朵里,“你问我图什么?我图的就是让所有血狄人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王帐外面,萨日莎偷偷听着林昭昭所说的话。比起对话所说的话,她更加震惊林昭昭敢于和十几个男人叫板的勇气。
她知道今天的商讨不会顺利。因为她的父亲和她的哥哥都不希望在部族推行耕种,所以他们早就怂恿了许多族中老人一起出言反对。
然而不只是她,估计她的父亲和哥哥都没有想到,这位被大夏送来的娇弱美人居然还怀揣着这样一颗坚韧不拔的心。
“真是个比蛮牛还要顽固的女人,无论说好话,还是说坏话,她全都听不进去。”从王帐回来后,嘎力巴也是气得不行,“旭烈格尔护着她也就算了,族里居然还有不少人也认同她的话。”
“不要心急,嘎力巴。”大巫安抚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大夏来的女人确实比我们想象得要难对付,她很会说话,也很擅长鼓动人心,让大家忍不住去相信她的话。”
“这女人肯定是大夏调教的奸细,不然哪有女人会像她一样,比男人还要能说会道!”嘎力巴说。
听到自己的哥哥如此恶意揣测自己的老师,萨日莎忍不住开口:“我觉得夫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也许耕种土地真的能让我们不会再饿肚子。”
砰的一声!
嘎力巴将手里捏着的杯子扔向萨日莎。
萨日莎发出一声疼痛的叫喊,坚硬的杯子砸中了她的额头,腥甜的马奶酒不仅打湿了她的脸,还弄脏了她的衣裙。
“真是愚蠢得要命!你这种人怎么配做我嘎力巴的妹妹!”扔了酒杯还是难解心头之气,嘎力巴站了起来,作势就要抬手打萨日莎。
“这是干什么!再自己家里闹成这样生怕别人不会笑话吗!”好在大巫及时开口,萨日莎才躲过了自己哥哥的一顿拳打脚踢。
“萨日莎,出去!别再惹你哥哥生气了。”
听到自己父亲冷漠的驱赶,萨日莎只能捂着自己的头颤抖地走出
() 了帐篷。
“赶紧滚出去!看到你那张脸就让人生气!”嘎力巴挥着拳头呵斥。
“好了,安静坐下吧。”大巫说,“这么大的人做事还是这么急躁。”
“阿爹,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别心急。既然我们这位夫人想忙,你就让她先忙起来。”大巫不急不慌地说,“她能不能将庄稼种出来没有人能说得准。”
“可万一真让她种出来了呢!那到时候部族里的人全都要感谢他旭烈格尔了!”
“庄稼种出来也是因为长圣天的庇护,你有什么好焦躁的。”大巫沉思片刻,“不过,这个大夏的女人确实是有些麻烦,旭烈格尔本身就是一只强壮的猛虎,而她就像是个这只猛虎长出了一对翅膀。”
“哎。”嘎力巴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满是嫉妒,“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嘎力巴的!”
“一个女人无论是太聪明,还是太漂亮都不是一件好事。”大巫缓缓地说,“巴根应该回来了吧。”
“回来了,前几日就回来了。”
“明日你带几个人去一趟水夷族,去看看你的乌拉达金叔叔。”大巫说,“巴根去这一趟估计把你叔叔气得不轻,你去安慰安慰他,顺便再和他说说最近族里发生的事吧。”
萨日莎失魂落魄地从毡包里走出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去向哪里。
明明她的亲人都在身边,但她时常有一种无处为家的孤独。
“萨日莎,你这是怎么了?”有人用蹩脚的血狄语喊住了她。
“苏合。”萨日莎茫然地看向走来的少年。
“哎呦!你这头上怎么在流血啊!”苏合瞪大了眼睛,连忙将满身狼狈的少女带回了毡包里。
“萨日莎,你这是怎么了?”林昭昭也是被萨日莎满脸的血污给吓了一跳,“苏合,快去打些干净的水来。”
“我这就去。”
“你喝酒了?怎么将自己伤成这幅模样?”林昭昭帮少女擦拭脸上的血。
“中午贪嘴喝了些酒,走路的时候昏昏的……将头磕破了……”萨日莎低着头,她没有说出自己被哥哥嘎力巴打了的事实。
“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林昭昭叹了口气,“平日也不见你喝酒啊。”
“……”萨日莎没说话。
难道又是为情所困?不应该吧,旭烈格尔最近也没和她有什么接触吧。林昭昭心里想着。
老实说,无论出于什么原由,他还是挺欣赏萨日莎努力上进的模样的。
而且他不希望自己教导过的学生去干伤害自己的蠢事。
“萨日莎,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少女身体像是僵住了。
林昭昭也是试着问问,关键他怎么也没法相信萨日莎能有这么迷糊。
“别害怕,有什么心事你同我说。”
萨日莎的眼睛不由湿润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偏心和兄弟的暴躁,她以为自己早就对这些麻木了。
可是今天当听见这温柔关切的询问,萨日莎心里顿时一阵酸楚,眼泪控制不住地开始往外流。
“你……这是……”见萨日莎突然落泪,林昭昭和苏合也是手足无措,只能在旁轻声安慰着。
“萨日莎,别哭了。你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和夫人会帮你想法子的。”苏合说。
萨日莎抬起了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林昭昭,接着便要往地下跪。
“夫人……我……没地方可去了……求求您,能不能让我留在这儿服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