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哼了两声,让旭烈格尔过来,他要再算一遍给旭烈格尔看看这账到底有没有问题。
旭烈格尔对算数是不精通,但他脑子还是聪明的。随着林昭昭的边说边算,旭烈格尔脸上再也没有之前淡然平静的模样了。
林昭昭丢下了纸笔,抬头看着旭烈格尔有些沉重的神情,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事我本来是不想同你说的。”
“为什么不同我说?”旭烈格尔低声问。
“权力大了,必有贪腐,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林昭昭安慰地拍了拍旭烈格尔的肩膀。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大失所望,但他能看出来旭烈格尔是有些怅然的。
不是因为损失的那五万两银子,而是那些曾经与他共进退的兄弟居然真的为了银子欺骗了他。
“事他们背弃了我。”旭烈格尔低声说。
“背弃倒还真不至于……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才贪了你五万两,还是很把你当兄弟的,你也别太难过了。”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五万两真的不算多了。”林昭昭说,“你翻翻历史的账簿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大贪官,随随便便就敛财百万两、千万两,像这贪个千两万两的在史书里连号都排不上。”
“我都没有百万两,他们还想贪百万两?”旭烈格尔皱着眉头,情绪更低了几分。
“我这不是给你举个例子吗!”林昭昭给旭烈格尔倒了杯茶,“而且他们能贪这么多钱你作为大汗也是有责任的。”
“难不成是我让他们去贪账上的钱的吗?”旭烈格尔很不高兴。
“女人漂亮必然会被男人惦记,钱财就堆在唾手可得之处有几个人能不动贪婪的念头呢?”林昭昭感慨,“你这三十本账本,又臭又长,无人监管,无人核实,不是我为他们辩解,他们没把你家底掏空已经很把你当兄弟了。”
“按你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他们了?”旭烈格尔脸黑得不行。
“我只是让你放宽心些,他们是你兄弟,也是人,是人难免会有贪恋。”林昭昭说,“至少他们没有占据土地,没有培养党羽,没有扶植手下,也没有分夺你的权力。作为大汗,你应当引导他们的方向,约束他们的本性,发挥他们的才能,平衡他们的势力。”
这些事对旭烈格尔来说或许是意外的,但林昭昭很早就预料到了。
他到底是出生在京城的。虽然林府之中没有人是任一官半职的,但官场上的那些勾心斗角、争权夺势的手段玩法他也都是听过见过的。
老实说,看到现在才少了五万两,真是比林昭昭心里预估的好太多了。只能说草原人还是太“单纯”了,纵然是利欲熏心,也没有敢做的太过分。
“我没有少分过他们一笔钱财,打下来的人马、土地我也都分给了他们,他们为什么还要动这账本上的钱呢?”旭烈格
() 尔说,“他们要是觉得钱还不够,难道就不能直接和我要吗?我会不给他们吗?”
“同甘共苦难得向来是前两个字。”林昭昭拍了拍旭烈格尔的肩膀,“对你来说,打天下容易,是因为你出生就在马背上,这是你擅长的。但如何治理天下,对你来说是真正的难关,因为你根本就走过这条路,所以你要慢慢摸索。”
“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以律论罪。”
“你没颁布过与之有关的法令吧?”林昭昭摸了摸下巴心里也是感叹。其实他们当初法令已经写得很全面了,连河流上岸不许撒尿洗衣都编撰进去了,但因为以前从未有过先例,贪腐一块儿的法令一直是空缺着的。
旭烈格尔沉默一会儿,冷声说:“等会儿你拿着账本跟我去和他们对峙,谁要是解释不清楚我就砍了谁的脑袋。”
“气话。你舍得砍达日巴特的脑袋吗?他可是和你父亲一样看着你长大的。”林昭昭说,“而且都做假账了他们这钱肯定是说不清楚,你封的那些千户将军里,也就胡尔汗、术尔策,还有巴根三个人没在这账本上动过手脚,其他人多少都沾了点。”
“沙拉里格的账有没有问题?”旭烈格尔忽然问。
“沙拉里格的账倒是没有问题。”林昭昭顿了顿,“但是死去的察野格……他的账有挺大问题的……”他又扒了扒账本,“大概有一万四千两的样子。”
旭烈格尔捏着腰上的马绳就站了起来。
“你干嘛啊!你去哪啊?察野格都死了你这是要去鞭他的尸啊?”林昭昭有些懵。
“察野格和沙拉里格从小喝一碗羊奶长大的,他贪了这么久的银子沙拉里格能不知道吗?”说完旭烈格尔就往外走。
“你等等啊,你等等啊。”见旭烈格尔走得脚步如此匆忙,林昭昭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跟了上去。
******
夜里姜秀宁坐在外屋的书桌边,手持毛笔,认真书写着。
沙拉里格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回来,目光扫到了她:“你在写什么呢?”
“没什么。”姜秀宁搁下笔,起身对沙拉里格微微行礼,“殿下今日回来得早。”
“早吗?外面月亮都挂在天上了。”沙拉里格耸耸肩。自从成亲以来,他和姜秀宁井水不犯河水,一个睡在里间,一个睡在外间,谁都不碍着谁。
沙拉里格上下扫了眼姜秀宁,“还要我赐你坐吗?”
“谢殿下。”说完姜秀宁就真坐下了。
“你们大梁皇宫里规矩当真是森严啊!大活人在里面待着不得活活憋死。”瞧着女人一板一眼的样子沙拉里格忍不住摇头。
“规矩多有规矩多的好处,规矩少也有规矩少的坏处。”
“怎么?我们草原上规矩少还不好了?”
“臣妾不敢言好坏。”姜秀宁轻声说,“但有道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沙拉里格眉毛轻挑,像是忽然好奇这个大
梁女人每日都在忙活些什么(),?炍げ虎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拿起了她面前那份还没写完的文章。
“殿下。”姜秀宁伸手想要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姜秀宁,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不是啊?”沙拉里格有些怔住了,看姜秀宁的目光有些不可理喻,“你为什么这么闹腾啊?”
“殿下。”
“你嫁给我之后,在这部族里已经有你立足之地了吧?你有人可以使唤,有钱可以花,你只要不自己找麻烦就没人能找你麻烦。”沙拉里格将手里的纸重重拍在姜秀宁面前,“这种事是你一个外来人能插手的吗?”
“臣妾虽然是大梁人,但既然已经嫁于殿下,便不能算是外人。”
“拉倒吧你。”沙拉里格言语毫不留情,“你之前在庆典上干得那些事都忘记了吗?那些将领们本来就看不惯你,如果他们知道你还要向大汗提了这样的好主意,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对付你吧!”
“臣妾不怕他们对付。”姜秀宁捏着手说。
“你不怕?你以为你是谁?他们那些人会给你面子?”沙拉里格冷笑,“难不成你还想做第一个林楚楚吗?你别做梦了。”
“臣妾奉的就是国后的命,臣妾有什么好怕的。”姜秀宁抬起眉目,望着沙拉里格,“倒是殿下您,如果是怕臣妾所做之事牵连您,您可以直接明说。”
“我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沙拉里格被气笑了。
“殿下应当想想清楚自己是站在哪一边的,在这部族里,谁才是您真正的依仗。”姜秀宁不卑不亢地说,“你每日和将军贵族们混在一起不是好事。”
“好啊,你还教起我做事了?”沙拉里格说,“那你每日跑去见国后比我去的还勤快,你就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了?”
“……”似乎是不想继续争执下去,姜秀宁没再去看沙拉里格。言尽于此,有些人听不进去她也没有办法。
沙拉里格呼出了口气,他也懒得去管这女人的事。他想反正也不是他喜欢的女人,就是被人整死了也不关他的事。
眼不见心不烦,沙拉里格想回里屋,却被姜秀宁叫住:“殿下。”
“干什么?”沙拉里格不耐烦地问。
“近日国后在看血狄的大账本。”
“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殿下知不知道那账本里有问题?”
“那账本里肯定有问题啊。”沙拉里格双手抱胸,“谁没有手头紧的时候?”
“殿下知道这些年的账本有问题为何不主动告诉大汗?”
“我为何要告诉他?我告诉他不就成了告密的小人了?”沙拉里格切了一声,“再说了,这种事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殿下,您在走一条很危险的路。”姜秀宁很认真地对沙拉里格说,“你如果不时时与大汗同心,总有一天你就会与大汗为敌。”
沙拉里格愣了一下,随后转移目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臣妾劝您,若是大汗明日向您询问起账本的事,切勿包庇隐瞒。”姜秀宁说,“若您老实说了,那便是小事。若是你撒谎了,那就是大事了。”
“莫名其妙的女人。”沙拉里格被姜秀宁这些小题大做的话搞得有些烦,今日便不想住下了。
他想往外走,不想有人正好进来,可巧撞了个正着。
“这么晚了你还要往哪去?”只听那人沉声问他。
沙拉里格心一跳,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哥哥旭烈格尔。!
() 是非非啊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