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裳出来,刘曜推开窗户,先一步跳了出去,沈云翘拎着裙子跟着他跳了出去。
刚落在地上,刘曜伸手搂住她腰,没等身云翘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腾空而起,惊的她赶紧伸手抓住刘曜的衣襟。
“沈云翘,胆子怎么这么小。”刘曜垂眸,对她嘲笑一句。
“我胆子才不小呢。”沈云翘抓住他衣襟,在他胸口抬头,“是你刚才忽然飞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说完,沈云翘又好奇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刘曜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刘曜脚步落地,沈云翘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高楼,只见上面写着摘月楼三个字。
她扭头望了望,发现这居然是皇宫里地势最高的地方,居然还能看见几座宫殿。
她跟着刘曜往楼上走,摘月楼一共六楼,上了最后一层楼后,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皇宫。
子时的禁宫安静沉寂,屋檐甬道处点着素纱宫灯,一盏盏橘红宫灯的照耀下,白日里雄伟壮丽的禁宫是另一种静谧的氛围。
沈云翘抬头看了看天,今夜正是十六,月亮圆若银盘,散发皎洁的清辉,璀璨繁星环绕在它周围,像是一条流光溢彩的彩带。
沈云翘依在栏边,侧身问刘曜,“这座楼什么时候修的?”
刘曜想了想道:“四年前吧。”
四年前啊,难怪她不知道皇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她又抬眸看了看月亮,神色忽然变得狐疑,她微微眯眼看向刘曜,“你今晚带我来这儿干嘛?”
刘曜见她一副防备的样子,伸手戳了戳她的脸,沈云翘护住她脸后退两步。
刘曜笑了两声,心情愉悦地道:“带你来看月亮呗。”
沈云翘没露出喜欢的神色,相反,她眼神充满了戒备,后退一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上来看月亮?”
楼顶风很大,卷起刘曜袍角,他望着月亮懒洋洋地道:“想带你来呗。”
说话的时候他眉尾轻扬,那股愉悦显露无疑,因为这份从骨子里透出来愉快,他眉眼一下子有了灵魂,仿佛活色生香起来。
尤其他说话时,尾音若有若无地拉长,打着卷儿,似乎要往人心里勾。
沈云翘喉咙忽然有些泛干。
这时候,刘曜眼神落在她身上,又走向她,沈云翘下意识要往后退,刘曜手按住她肩,“别动。”
夏季襦裙本就单薄,肩头不过两层薄纱,手握住她细薄的肩,顿时传来一阵温热感。
刘曜把沈云翘头顶上的小片落叶拿下
来后,视线落在她脸上。
他眯了眯眼,语气突然变得微妙,“沈云翘,你脸怎么红了?”
沈云翘猛地伸手摸住她脸,避开刘曜视线,“我脸红了吗?没有吧?我觉得没有红啊。”
“那让我看看。”刘曜话落,伸手去拽沈云翘捂住她脸的手。
沈云翘忙不迭后退一步,抬头看天,“不是说看月亮吗?快看月亮。”
发觉她语速都有些慌乱了,刘曜轻笑一声,决定暂时放过她。
见刘曜没有再说话,沈云翘微微松口气,她摸摸脸,感觉热度已经退下去了,沈云翘把手放下,转眸偷偷地瞅了刘曜一眼,见刘曜赏月,她彻底放下心,也跟着赏起月来。
摘月楼的月景的确很美,月光皎洁清亮,繁星璀璨如水,且因为楼高,都显得硕大,放仿佛触手可及。
沈云翘沉浸在了美景中。
沈云翘津津有味地望着上京城的月亮,刘曜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好看的月亮,片刻后,他视线又落在了沈云翘身上。
他垂下头,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一个时辰后,刘曜把沈云翘送回了宁寿宫。
“我走了。”刘曜道。
沈云翘嗯了一声,见刘曜从她的窗户跳出去,沈云翘这才合上窗户,躺在床上睡觉。
第二天用过午膳,沈云翘才和祖母出了皇宫,虽然昨晚上睡得好,可出去赏月耽搁了一两个时辰呢,回到康远侯府,沈云翘先睡了个午觉。
午觉还没自然醒,她便听到听燕叫她的声音,沈云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燕把挂在屏风上的衣裳给她取下来,“小姐,快起来,二公子到了,就在前面正厅里,侯爷叫你过去呢。”
沈云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祈原清到了?”
“是啊,就是二公子。”
沈云翘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穿好衣裳,梳好头发后,便往前厅走去。
她觉得最近真的是喜事连连,姑姑身体好了,而且刘曜最近对她的态度也变好,最重要的是,对姑姑的态度也好了些,这样姑姑以后在皇宫里就能过得更舒服些。
而现在祈原清也到了上京,等她让祖母伯父他们放了心,她就可以回漠北了,想到回漠北,沈云翘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
只是激动完,她心中生出一丝丝不舍来。
沈云翘将这股不舍压下去,快步往前厅走去,一盏茶后,沈云翘刚走到前厅的院子里,便听到祈原清正经的声音,“本来是该和云翘一起回上京的,只是不幸染了病,现在才来上京。”
“现在可痊愈了?” 康远侯问。
“已然痊愈了。”祈原清道。
康远侯打量他一番,见他面色红润,身形挺拔,声音洪亮,这才微微放了心。云翘岁数渐长,他和她祖母一直想要她回到上京,在上京挑选一位优秀儿郎成婚的。
催了她好几年,去岁本来他母亲都想自己去一趟漠北了,云翘送信回来道,她已有心上人,心上人还是她青梅竹马的二表哥祈原清。
沈云翘长在漠北,她外祖家疼她如珠如宝,喜欢的人又是从小知根知底的祈原清,他们这才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本来去年打算让云翘带着祈原清来一次上京的。祈原清虽然来过上京,可那个时候他只有五六岁,能看出什么。
但是去年先皇忽然病重,朝局动荡不安,只好将此事搁置。
如今再见这位祈二公子,见他眉深眼大,容貌俊朗,对答起来彬彬有礼,康远侯这才放了心,云翘毕竟是他弟弟唯一的骨血。
思索间,康远侯听到一声伯父,康远后抬起头,便看见云翘大步走了进来。
沈云翘叫完伯父,目光微偏,落在祈原清的脸上。祈原清见状,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想到刚刚在院子里听到祈原清正经有礼的对话声,沈云翘安心了。
康远侯看着两人动作,两人感情似乎甚笃,彻底松了口气。
他笑了一下,又对祈原清道:“走,带你去见见你祖母,你祖母也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听到这句话,沈云翘还是有些不安,不过还好,祈原清发挥很好,到了祖母的院子,一口一个祖母,嘴巴虽然跟裹了蜜一样,态度却很真挚。加上他那张脸虽无法和刘曜相提并论,可放在外头,也当得上一句俊俏。
祖母被他哄的眉开眼笑,一直夸他是个好孩子。
这让沈云翘彻底松了口气,一家人在祖母的院子里用过晚膳,祖母才让沈云翘带着祈原清去客院休息。
客院早就被打扫出来了,沈云翘带着他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祈原清躺在圈椅上,长松了一口气,又抬起头,笑着问:“怎么样,云翘表妹,你原清表哥我今天表现好吧?”
沈云翘亲自给他倒了杯茶,碰到了他面前,夸赞话不要钱地往外冒:“二表哥你表现特别好,好到我都难以置信,我有你这个表哥,实在太好了。”
许久没见沈云翘这么捧着他了,虽祈原清虽清楚是因她有求于他,依旧摆起了谱,“要一直记得我的好。”
看他那骄傲的样子,沈云翘不想捧着他了,奈何如今有求于人,只好忍了。
祈原清又道,“对了,我看祖母的身体似乎已经大好了。”他祖父是大夫,他虽然没有继承他的衣钵,但和沈云翘一样,也略通一二。
提起这个沈云翘也是开心的,“不仅祖母的身体好些了,我姑姑前几天用了药,现在身体也好多了。”
祈原清好奇道:“照你这么说,你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漠北了。”
沈云翘想了想,“是啊。”
康远侯府发生的一切刘曜并不知道,他还没找个人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沈云翘,毕竟她是个姑娘。
刘曜此时一如前几日,坐在冰鉴前面的圈椅上。冰鉴带来的冷风抚在他面上,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闭着眼,脑袋微微有些刺痛,他尽可能去搜寻那些丢失的记忆,这时候,刘曜脑海里突出再次浮现了一个场景。
熟悉的少女双手环住他脖颈,面色绯红,眼角含着泪,茫然地道:“初七,这感觉好奇怪啊。”
刘曜五指握紧扶手,呼吸猛然一滞。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脚步声响起。
刘曜平息了好身上的燥热之气,扭头看向来人,“什么事?”
赵得信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去,“启禀陛下,是暗三送来的信。”
刘曜瞬间抬起头,暗三和暗四是他派去漠北打听四年前发生的事的暗卫,四年前,沈云翘告诉过他,他只是在她哪儿做了三个月的奴隶的,虽然现在他可以确信,肯定不仅是小奴隶。
现在见暗三送回来
了信,刘曜立马伸手接过,这封信很厚,大概有十来页纸,刘曜皱着眉拿过信封,利落地撕开,拿出里面的信纸。
第一页才看了一半,刘曜脸色就变得异常复杂,他握着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尤其是当他盯着信纸上的暗三所写的内容,沈姑娘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初七的是她的男人的时候。
一阵剧痛猛地从脑袋深处传来,刘曜身体一软,手上那张信纸滑落在地,脑袋里那层薄薄的轻纱像是突然被揭开,不在一点一滴往外揭露,脑袋里忽然浮现出无数的回忆。
“哇,你长的真好看。”她好奇地盯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你就叫初七吧,我是在初七捡到你的。”
她靠在窗边,眼睛里充满笑意,“你这样好可爱啊。”
“你这样更可爱了!”
“初七,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我不管,我都这么喜欢你了,初七,你必须喜欢我!”
“初七,我要嫁给你。”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感受到少年平静的态度下,如火焰般的情绪,刘曜手背上的青筋跳了跳,与此同时,更多场景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他看见她踮着脚搂住他脖颈,声音坦诚直率地道:“我这辈子最喜欢初七了。”
“真的吗?”立在她面前的少年垂眸,淡淡地问。
她站在草原上,重重地点了下头,眼底的喜欢那么灿烂,声音更是传到能传到十里开外的地方,“当然了。”
“我沈云翘这辈子最最最喜欢初七,也只喜欢初七。“
“你是乞丐我也喜欢,是皇子我也喜欢,无论你是什么我都喜欢。”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