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玺坐在床上, 就那么隔空和崽崽对视。
应该是巧合吧?
谢玺到处去摸手机,发现没在身边,干脆起身朝房间角落的落地镜走去, 等探头看到下唇的确破了一个口子。
下唇上很少的血已经干涸, 此刻出现在唇上有种凌虐的美感,但谢玺却只觉得被雷劈,分不出任何别的心思。
他真的醉酒把崽崽当人啃了!
谢玺心虚看了一眼崽崽,不太自然低咳一声转开视线, 挪到门边, 抬手扭动门把手迅速闪了出去。
老谢头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因为怕打扰到谢玺没开声音,抬眼看到谢玺:“起了啊, 早饭在厨房, 这里没狗粮, 只白水煮了点肉,崽子能吃吗?”
谢玺唔了声:“不吃了, 拿着一起回我那边, 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当然,重点是中午给崽崽做点好吃的补偿一下。
虽说崽子能听的懂人话,到底只是小狗崽,应该……不懂昨夜他醉酒之后干的好事代表什么意思吧?
老谢头一听谢玺要下厨, 立刻电视一关, 还看什么电视, 他老早就等着这一口了:“我给你打下手哈!”
谢玺忍不住笑了声,等出来后, 老谢头已经把吃的用的还有行李快准备齐全。
崽崽也已经从客房出来, 正蹲在沙发上瞧老谢头收拾东西, 听到动静抬眼。
一人一狗隔空对视一眼,谢玺明显心虚,低咳一声摸了摸后颈,脚下一转去帮老谢头的忙。
也就没看到一旁蹲着的小狗崽尾巴甩的飞快,显然也心虚。
狗狗眼偷瞄谢玺一眼,发现谢玺并没露出异样的神情才松口气,难道醉酒后没印象?
崽子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谢头跟着谢玺回了他家,接下来几天,谢玺带着老谢头去购置年货,除此外,闲在家里这几天,谢玺整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因为不能让老谢头知道崽崽的异样,所以谢玺会吃饭前指使老谢头出去买东西。
等老谢头一出门,谢玺赶紧把食物摆上,再把崽崽抱到跟前:“来,崽崽吃,都是你的。”
崽子抬头睨他一眼:他怎么觉得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它还没怎么着,谢玺这模样倒更像是使劲儿补偿它?
谢玺的确是存了补偿的心思,毕竟他这当老父亲的没做好榜样,怎么能醉酒之后发酒疯对崽子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下不为例!
简舅舅和田嘉诺是除夕前两天回来的。
田嘉诺是孤儿没地方去,认了简舅舅当干爹后,自然是跟着简舅舅一起过年。
简家如今除了简舅舅和谢玺也没别人了。
老谢头更是孤家寡人一个。
四人一狗打算一起过年,除夕这天,简舅舅和田嘉诺因为厨房弄不开,所以他们两个在自己的房子里做几道菜。
谢玺和老谢头则是一起,不过他单独弄出一个小锅,说是专门给狗子弄的餐食。
老谢头手艺一般,加上就一个老头,平时吃喝都是能对付就对付,所以也没怀疑什么。
等晚上随着电视里晚会响起,谢玺的手机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响,不用想就是群发的
拜年消息。
等十几道菜摆了一大桌子,简舅舅和田嘉诺不仅带来了几道菜还有几瓶酒。
谢玺看到酒就是一阵心虚,但今天是除夕,也是他和简舅舅重逢后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还有老谢头,他想了想,不行就少喝一点。
谢玺没敢多喝,反倒是简舅舅他们三个喝嗨了直接醉倒了。
谢玺等三人醉的不省人事,一个个抬起来送到客房去睡,最后还剩下田嘉诺,让他躺好在沙发上,找了个被子给他盖上,这才扭头去看不远处蹲在一旁瞧着电视的崽崽。
谢玺看过去时,崽崽也看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 ,谢玺总觉得崽崽刚刚像是在发呆,他干脆走过去,把崽子抱了起来。
崽子已经比半年前刚带来时沉了不少,带着崽子去了房间,果然里面提前摆放的小碗和肉罐头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谢玺把碗都收拾好,洗漱后把外面所有的灯光都关了,他抱着崽子拉开窗帘直接坐在窗台前,望着外面的一片夜空。
谢玺没说话,怀里的崽崽也没出声。
直到时针迈过零点,谢玺低头握着崽崽的小爪子轻声说了句:“崽崽,新年快乐。”
崽崽仰着头,黑漆漆的狗狗眼静静望着谢玺,专注而又认真,就在谢玺以为崽子听不懂自己说什么时,一声很轻的汪响起,和平时一样,却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谢玺本来是想抱着崽崽守夜,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那杯酒带来的效果抱着崽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静静趴着的崽子无声无息睁开眼,爪子轻轻勾了勾谢玺枕头下的手机。
因为群发的拜年短信太多,谢玺干脆静音了。
此刻屏幕亮起,是一个新年短信。
崽崽垂着眼,即使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可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谢玺,垂着眼用爪子滑动手机,最后拨出一个号码。
崽崽把耳朵轻轻贴在手机上,对面响了好几声才接了起来。
对方响起一声“喂”,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动静,直到几声“喂”之后,对面的老人家才颤抖着声音轻声问道:“是……琅儿吗?”
崽崽望着亮着的屏幕,很轻汪了声。
对面响起一声很轻的笑容,裴老爷子因为不清楚对面的情况,到底不敢多说什么,最后只轻轻道了声:“新年快乐。”
崽崽趴在那里,也很轻又汪了声。
最后虽然不舍,还是挂了电话,删除了记录。
埋头趴在那里许久没说话,最后抬眼,望着黑暗里还在沉睡的谢玺,一直盯着谢玺许久,出声轻轻汪了声,仿佛在说新年快乐。
最后钻到谢玺身旁,小脑袋贴着谢玺睡着了。
谢谢他给了它新生,明明它不正常却也丝毫没有嫌弃。
因为四个人也没亲戚,不用去拜年,接下来几天,谢玺四人窝在房子里打牌做饭看电视,倒是难得清闲了好几天。
老谢头一直闲了好多天,终于忍不住了,把从初一开始就关着的手机给打开了。
果然无数条消息传来,还有未接来电提醒。
老谢头这段时间因为谢玺的缘故还挺出名的,所以找他解决麻烦的人不少,他挨个把消息都看了看,直到看到很眼熟的老伙计,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这老家伙怎么想起我了?这大过年的找我什么事?”老谢头过去每年因为孤家寡人一个都会跑去外地旅游,所以认识了不少人。
这个旧友是A市的,老谢头有次去A市被人抢了行李差点露宿街头,刚好被一个大老板经过看他可怜给带回家过了个年。
老谢头会摸骨,帮这大老板了一个忙,两人就这么认识了,好多年了。
大老板姓郝,闻言也没跟老谢头客气,哈哈一笑:“找你没事就不能联系了?今年怎么没过来?已经让人弄来不少好酒想和你喝一杯,结果临到过年突然就不来了。”
老谢头嘿嘿笑了声:“这不临时被一个小辈喊过来过年,你那边什么时候不能去?我给你算了算,你财源广进,子孙满堂的,也没啥事需要我帮忙的,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郝老板:“小辈?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很厉害的小大师?”
谢玺正在一旁给崽崽拿着梳子梳毛,一身雪白的毛发,看得谢玺忍不住趁机rua一把。
听到老谢头这话忍不住看一眼,猜想应该是老头这些年认识的人。
上辈子老头没收养他之前的确每年都会跑去外地旅游过年,但养了他之后倒是没这个习惯。
所以这应该是这些年认识的。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老谢头意外,声音也大了一些:“裴家?”
谢玺正替崽子梳着毛的手一顿,偏头看去。
连崽子也看了过去。
没办法,这个姓氏没办法让谢玺不在意,毕竟是崽崽的前主人,说起来裴家还欠了自己好多月薪。
当然,他已经自动认定裴家已经把崽崽给他当成抵债了。
老谢头的眉头越听越皱越紧,谢玺虽然耳力好,但因为隔得有段距离,还真没听清对面说了什么。
一直等老谢头挂了电话,谢玺装作不经意问道:“谁打来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正在打牌的简舅舅和田嘉诺也看了过来,显然也是有麻烦,他们也要帮忙。
老谢头一摆手:“不是啥大事,就是我一个老朋友的朋友遇到点小事,他问我能不能帮忙解决,我打算过去看看。”
老谢头本就是闲不住的人,开机本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找他摸骨,加上已经初八,也是能开张了。
谢玺看过去:“老朋友?是本地的吗?我听你说裴家,咱们J市有个裴氏集团,是这个裴家?”
老谢头回想一下摇头:“不是,我这朋友姓郝,是A市的,他朋友应该也是A市的,不过你这么一说,老郝还真提了什么裴氏集团,不过不是这次的事,说是如果可以,顺带帮忙看看他堂兄的事,说他堂兄失踪还是什么的,这堂兄好像是提过什么裴氏集团,但一个J市一个A市,应该不是一个吧?”
老谢头对这些什么公司什么集团的并不了解,他平时也就是给人摸摸骨。
谢玺本来一听是A市的还以为自己想错了,但听完眉头皱了起来。
老谢头的话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说起来当初刚知道简舅舅的事时,是老谢头给他摸骨说是与他有关的人会有血光之灾。
他当时想过两个人,一个是简舅舅,另外一个就是前未婚夫裴琅。
如今算一算,好像书中他这前未婚夫就是这段时间出事的,不会这么凑巧吧?
都是姓裴,但裴氏集团没有这么烂大街吧?
难道这个失踪的“堂兄”是裴琅?后来导致的出事?
虽说他和裴家除了这层关系也没别的联系,但怀里的崽崽可是裴家出来的,那崽崽对这个裴琅……
谢玺低头,果然看到崽崽神色不太对,像是在发呆。
崽崽的确在出神,因为老谢头话里的堂兄失踪怎么听都奇怪,尤其是A市,他堂叔一家的确是在A市。
但爷爷不会把他的事说出去,那是同姓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玺也在沉思,按理说如果裴琅出事,裴老爷子不应该没任何反应,除非事情被压了下来所以没爆出来?
或者半年前就出事了,所以裴老爷子要找孙子照顾不来崽崽才把崽子托付到自己这里?
但按照书中的进展,好像没过多久裴琅出事的消息就公布了?
谢玺低头瞧了眼垂眼很乖的崽子,无声叹息一声,使劲儿揉了一把崽子的小脑袋。
到底是名义上的前未婚夫,明知对方会出事,也不能真的当不知道。
谢玺看向老谢头,已经有了决定,出声让老谢头问问郝老板A市的裴家和J市有没有关系,但不要说认识J市裴家,就是好奇才问的。
老谢头看谢玺面容凝重,没多问别的,立刻重新拨了回去,很快结束了对话。
老谢头颌首:“问过老郝了,他这个朋友的确和J市的裴家有点关系,他堂爷爷就是如今裴氏集团的董事长。”
谢玺垂眼:“那你问问能不能再带一个人?”
老谢头更意外了:“你这是……”
谢玺道:“他口中的这个堂兄,很可能是我前未婚夫,他可能真的出事了。”不仅出事,很可能过不了几天命都要没了。
这次不仅老谢头连简舅舅二人都刷的一下把头转了过来:??未婚夫?什么未婚夫?
谢玺接下来被简舅舅他们逼问,只能低咳一声,把当年谢家和裴家定下婚约的事说了一遍,后来又说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解除婚约了。
谢玺没敢提半年前又签了,半年零半个月的婚约,算起来还有一周这婚约似乎也到期了。
但谢玺压根没把这所谓的“婚约”当真的,毕竟他当时虽然是和裴琅签的,但怎么看更像是自己怀里的崽子。
那描述像人吗?更何况,裴管家当时还说崽子是他家少爷,指不定就是给崽子也起名叫“裴琅”罢了。
谢玺解释完,其余人才松口气,前未婚夫啊,那就没事了,不过既然明知道会出事,去瞧瞧怎么回事倒是也无妨。
毕竟是条人命。
老谢头很快和谢玺打算启程前往A市,郝老板一听老谢头曾经提过的那位比他还厉害的小大师也要一起过来,更是求之不得。
郝老板和A市裴家有生意上往来,是他们公司大客户,否则也不会大过年的专门打电话来请老谢头过去一趟。
因为A市离得有点远,谢玺又不敢把崽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所以干脆打算开车带老谢头一起去A市。
田嘉诺本来想开车送他们,被谢玺拒绝了。
于是初九这天,谢玺开车带着崽子和老谢头出发去了A市。
等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郝老板带着一个助理守在约定的私房菜馆外,边等边伸着脖子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
谢玺来的时候怕被认出来,所以戴了帽子口罩,眼睛上也做了些改变。
加上冬天穿的衣服厚,压根想不到他是如今正大火的谢玺。
谢玺他们把车开到地方,和郝老板汇合后,被迎到了早就预约的包厢。
郝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面相很好,也是个喜欢做慈善的老板,身上福德积攒的不少。
郝老板和老谢头也好久没见,但因为很熟,倒是也没客套,但对谢玺这个小大师还是很敬重,客气迎到一旁的包厢,再带着老谢头回到另外的包厢。
没办法,要吃饭总不能戴着口罩吃,所以车上的时候老谢头就已经说小大师脸上受过伤不方便露面,所以到时候需要分开吃。
郝老板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说什么,等带着老谢头去了旁边的包厢开始叙旧。
谢玺倒是在旁边的包厢和崽子吃过后,谢玺带着崽子去洗手间。
等谢玺从洗手间出来时,正在给崽子在外面洗爪子,有人似乎也从外面过来去洗手间,很快出来洗手,只是洗着洗着不经意看了眼镜子却是一愣。
对方意外从镜子里转开目光落在谢玺怀里正在被擦爪子的小狗崽:“??”这狗子有点眼熟啊。
大概是男人的视线停留的太久,狗崽偏头瞅了眼,这一看,视线落在对方的脸上:“……”
谢玺察觉到对方的模样,眯着眼看过去,等对上男子的面容,觉得有点眼熟。
男人瞧瞧狗子再瞧瞧危险看着他的谢玺:这一幕似曾相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