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垂下眼,万一谭秀才没看上遇儿,回来也好说。
秦遇仰头看着他娘跟其他人说话,握着他娘的手又紧了紧。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尽全力。
他们离开后,平日里跟张氏相熟的人家都议论开了。大部分还是希望秦遇此次拜师顺利。
但也有人酸:“一个病秧子,能活到成年就不错了,还想读书,也不怕把命折进去。”
“行了,你少说两句。”
“哼,平日卖豆腐挣再多钱又怎么样,最后都得打水漂。”
………
秦遇他们一行人穿过主街道,离住宅区那边越来越近,隐隐能听到孩童的读书声。最后他们进了一家两进的院子。
他们在厅堂候着,约摸等了半刻钟,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戴方巾,身穿交领长衫,如今夏季,天气炎热,对方却没穿木屐,而是踩着一双布鞋。
秦遇微微垂眸,这位先生果然如秦怀铭所说,是个严格的人,不论对人还是对己。
“先生。”秦崇恩拱手行礼,秦遇和张氏跟着照做。
谭秀才摆摆手,在主位上坐下,秦崇恩在他下首坐着,秦遇和张氏被仆人带了出去。
秦遇垂眉敛目,不多看,不探究。
忽然,他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秦遇顺着看过去,正好对上他娘关切的目光。
母子两相视一笑。
/>两刻钟后,仆人过来唤他们重回厅堂。
他们母子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身,这次回到厅堂,更紧张了。
谭秀才看向秦遇:“你的情况,崇恩已经跟老夫说过了。”
秦遇垂首,一副恭敬姿态。
谭秀才对秦遇考校了一番,都是些浅显知识。厅堂里一时只有秦遇的声音。谭秀才脸上看不出喜怒。
说实话,谭秀才对秦遇没多少兴趣。
但是秦崇恩跟他说,秦遇会的都是秦怀铭教的。这让谭秀才来了点兴致。秦崇恩赶紧添油加醋描述,他经商惯了,嘴皮子功夫了得,把这件事说的妙趣横生。
谭秀才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亲自考一考秦遇。若真是个好苗子,他就破例一回。
秦遇把三字经和千字文背得流利,谭秀才捋了捋胡子,又问:“可懂其义。”
秦遇温声道:“懂一些。”他将自己会的缓缓道来。
谭秀才:“这都是怀铭教你的?”
秦遇:“是。”
谭秀才哼了一声:“他教你的时候倒是会了,抽查他回答问题时,又磕磕巴巴答不出。”
常言道,温故知新。
三字经作为入门书籍,哪怕已经读过很多遍,但是谭秀才偶尔还是会用来考校学生,看他们有没有把以前学的忘了。
三字经作为启蒙读物,意义非凡,常看常新,每每都有不同的领会。秦遇自己练字的时候,就会来回的读,背,或许是读的多了,就有了自己的理解。
他此刻一丁点都不敢藏拙,只要谭秀才问,他就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谭秀才的脸色缓了缓,话锋一转,问道:“可会写了?”
“…写得不好。”
谭秀才把他带去了书房,张氏和秦崇恩就在厅堂等着。
当着谭秀才的面,秦遇默写了三字经。
谭秀才眉毛微蹙:“写多久了?”
“回先生的话,月余。”
谭秀才那点不满又散了,月余能写成这个样子还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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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懵了懵,随后喜不自禁:“多谢先生。”
在张氏和秦崇恩的见证下,秦遇正式拜师谭秀才。随后张氏对谭秀才奉上束脩和六礼。
六礼即芹菜、莲子、红枣、红豆、桂圆、干肉。
秦遇拜师礼成,张氏和秦崇恩就离去了,秦遇则跟着仆人去了学堂。
谭秀才名声很好,许多人都愿意把孩子送到他这里来。也不一定就是想要孩子考取功名,大多是识字懂理,长大了也好找份工作。
私塾设在前院,原本有四个班,甲乙丙丁。
丁班原来是给开蒙孩童的,但是现在已经关闭了,秦遇直接去了丙班。
丙班有八个人,大都在十岁左右,他们所用的桌椅跟现代相似,刚好坐成两排。秦遇这个小豆丁,此刻怎么看都有些突兀。
“遇弟,这里这里。”秦怀铭激动道。
有秦怀铭这么一打岔,房间内凝滞的气氛散了开去。秦遇感激的看他一眼。
这个时候,仆人又搬来一套桌椅,排在最后面,秦遇坐了过去,从书箱里拿出书本和笔墨。不一会儿就融入了其他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