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蒙说得明白,此间无人,少拿不知情来蒙事儿,他行走江湖多年,又不是地主家的痴傻儿子,容不得人糊弄!
丁佩扑在苏鸿蒙的脚边,只哭着说自己无能,竟没看出王三猾的心眼。
其实他偷了方子后,是先拿给自己的,她又叫铺上的伙计配了,果真是好香,于是就赏了王三五两银。其实她后来也知道了王三的方子来路不正,只以为这小子偷偷抄了方子,可他给香草下药的事情,她真是万万不知啊!
再说,她这么做也是一心为了苏家。想当初,她当初委身于他时,不求名分,只一心觉得他对她比生身父母还好,这么多年来,她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老爷的事儿?就是花钱买方子,也是想着守味斋的生意好些,并没有半点私心啊!
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想出那些个门道?光是听着都觉得吓人。若是老爷觉得她无能,她大不了交了差事,再不管这些了。
如此忆往昔,苏鸿蒙的心也软了。苏鸿蒙觉得自己了解这枕边人,那类算计迷晕人的勾当,的确不像娇弱丁氏能做的。
再说那方子总归没外泄出去,丁氏拿来的账本也好看,利钱较之以往多了三倍呢,的确是一心向着他的。
也是丁氏身边藏了人,叫那王三拐带得做了糊涂事情。
现在这么一闹,其实对守味斋大有裨益。苏鸿蒙消了气,只冷言道,下次莫要再这般自作主张,一个妇道人家,见识短浅,难免被人蒙蔽,还是跟丈夫商量着来才稳妥。
丁佩眼见着苏鸿蒙语气放缓,也不好再让他去收回落云的铺子,一时温软哄弄,一同滚到被子里温存去了。
至于那王三,苏鸿蒙绝不能留他在苏家,只吩咐丁佩寻了人牙子,将他远远发卖到西北放羊去。那里饭都吃不起,他的香料方子都抵不上三两馒头,任着他外泄也无用!
丁氏满口答应,其后如何料理王三其人,便不得而知。
丁佩被苏落云闹了这一下子,虽然有惊,幸而无险。如今她管铺子,账面上动一动,自己就能存下许多的私房。
再加上方子热卖,她自然觉得这淌着肥油的日子甚是滋润。
可惜没过几日,她那润雪香膏居然也渐渐卖不动了。着人去打听,才知京城里几个对家香料铺子居然也买起了类似的香膏。
只是他们的名字起得各有不同,有的叫透骨香,有的叫沁梨醉。可别管叫什么,拿过来一比,都是一模一样。
这分明就是守味斋的香料方子外泄了啊!苏鸿蒙气得敲断了水烟杆子,质问丁佩,那王三现在究竟在哪。
丁佩咬死了王三被发卖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外泄方子。于是苏鸿蒙又找来了苏落云。
苏落云也无辜反问:“难不成父亲觉得我还能将自己辛苦研出来的方子给了别家?许是你铺上的伙计不可靠啊,要不,父亲挨个审一审?”
苏鸿蒙被问得一堵,照理发邪火训了几句,重申不会给他们姐弟拿月里钱,便挥手让落云离去。
落云出了苏家大宅时,惬意地舒缓了一口气——因为那方子的确是她故意泄出去的。
丁佩想拿她的方子大赚其财?想得倒是美!
若是以前的落云,是绝不会这么做的。可是人在长大,难免也会学坏些。过河拆桥是苏家绝学,她现学现卖,总算学了三分功力。
如今满京城梨香扑鼻,终于谁也不用惦记着谁了!
不过对于姐姐自己要开铺子的事情,连归雁都犯嘀咕。
觉得姐姐刚自掏银子修缮了破败的院子,又弄来个荒废多日,风水不调的铺子。这连天的往里搭钱,只怕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落云却笑了笑:“放心,姐姐就算要饭,也会让雁儿顿顿有肉。”
归雁抬头道:“姐姐,是我没用。待我日后学成,姐姐要什么我都买得……”
正这么说着,就听到有人敲院门。原来是隔壁胡同的贵邻——北镇世子府派人来送几盒补品。
看来世子爷对撞伤了芳邻甚是过意不去,于是又命人送了将养的补品。
也许是自知名声不佳,怕影响了姑娘的清誉,那送东西的小厮口口声声都是说世子爷对苏公子一见如故,想到他正在求学备考之际,所以送了些补身子的,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只是那些补品都是天麻,黑熊胆粉,还有决明子一类的。
稍懂药理的人都知道,这些是治疗头痛,清肝明目的。就算不明说,也能猜到这些东西其实是送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