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行动如风的缘故,韦怀瑜无法看清她们的面貌,只能看到,在她们的前方有一只摇曳升空的风筝。
风筝在夏风的托举之下越飞越高,也让韦怀瑜忽然意识到,与其说那是一只风筝,还不如说那是一尊箭靶。
“那是……?”
有个好心的路过之人朝她解释道:“秋猎之前,京郊女兵营的校场会对外开放,因骑射场地宽阔的缘故,近年来多出了一项特别的比斗。射击地上的箭靶有何意思,不如射向空中的箭靶,就如同射落飞鸟一般,后来也成了秋日田猎的开场。”
“以风筝代替飞鸟为猎物,射中者便可伴驾狩猎,如今田猎虽还未到,想在陛下面前出头的各家骑射好手却已先较上劲了。”
她伸手一指:“你看——”
二人说话之间,便见一支长箭破空,抢先于其他箭矢一步,率先贯穿了那只飞上半空的纸鸢,让其在重量的牵带之下,朝着地面坠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自远处响起了一记响亮的欢呼声。
若非韦怀瑜还坐在车中,只恨不得也骑上自己的小马驹,去看看那头到底是何种样子。
但她转念一想,既然秋日田猎之时,才是各方好手群英荟萃之时,她也不必急于一时。
没错,她得矜持一点。
不能上来就被洛阳的风俗给消磨了斗志!
“对了,你们是刚来神都的?”那悠哉策马而行的女郎发问。
韦怀瑜连忙收回了思绪,点头应道:“正是。”
对方笑道:“那我若是你的话,就该让自家的车夫再加快些
脚程(),??皍げ??葶?⒍籩??????N?絙?扔?()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若是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上多久。”
韦怀瑜刚要再问,那姑娘便已一夹马腹离开了此地,仿佛成心要跟她这个外乡人卖个关子。
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这种办法显然尤其管用。
那骑马的姑娘都还未走远,便已转头瞧见后头的马车加快了朝着洛阳城进发的速度。
韦怀瑜也很快发现,那人并没有诓骗于自己。
当她打听清楚了集贤楼的方向后,便发觉还有许多车马与行人正在朝着那头赶去,竟是将原本宽阔的洛阳街道都给堵塞得水泄不通。
而在远处的集贤楼上,正传出了一声仿佛在昭示着什么结束的梆子响。
真有大事在那头发生了。
“裹儿,你慢些!”
韦怀瑾匆匆跳下了马车,和随同出行的仆从一并跟上了韦怀瑜的脚步。
这姊妹俩仗着年龄小,还真一路挤到了前面,也正看到,在这结束的信号发出之时,有一名青衣女子端正地站在集贤楼的高台之上。
与此同时,一份又一份的文稿随着收官信号的发出,被人送到了她的手中。
自韦怀瑜所在的位置,其实无法看清对方的面貌,但她隐约能自对方挺立的腰板和从容不迫的举动中,看出一派说不出的文人风姿。
“她是谁?”
“你竟不知道她?”
身旁当即有人狐疑地转过了头来,见到发问的是个小孩子,这才将抬高的语气收了回来。
“她啊,她是十一年前的科举状元,也是如今的麟台监,上官婉儿。”
或许并不需要这句解释了。
自周遭不断传入韦怀瑾耳中的零星言语里,韦怀瑜也隐约拼凑出了此地到底在做什么,对方又到底是什么人物。
上官婉儿……
原来是她。
在蜀地的时候,韦怀瑾其实就听过她的名字。
她那曾为文坛风流人物的祖父早已被淹没在了时代的洪流之中,反而是这位自小长于掖庭、一路扶摇直上的陛下与太平王的心腹,已变成今日的文坛泰斗。
时人奉她为伯乐,将京中诗词评选的权柄交托到了她的手中。
而评选的场合,就是今日在集贤楼上举办的诗会。
哪怕,参与诗会的不少人,甚至年纪比她还要大,也都渴求于从她的口中得到一句褒奖的评价。
韦怀瑜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看到在那青衣女官的手中,一份份的诗稿正被那双被人称为“称量天下之才”的手逐一翻阅过去。
她在读诗,而且读得很快。
仿佛转眼之间,最后的一页已到了她的面前。
眼见胜负将分,韦怀瑜张了张口,却和周遭的众人一般,没能发出任何一个字音来。
只因下一刻,她看到,在集贤楼下的静默之中,在那夏日的晚风之中,一张又一张的诗稿飘起在了空中,朝着聚集于楼下的人群落下,像是落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落雪。
还有一份。
透过这些纸张的乱影,韦怀瑜怔怔地仰头望去,看到还有最后一份文稿,被握紧在了上官婉儿的手中,昭示着它头名的身份。
众人目光胶着地望向这份诗稿,也在无比期许地等待着一个人的声音。
偏偏,没人能直接越过这楼阁的高度看到那份诗稿上的字眼,只能看到上官婉儿眉间的一点花红,被日光映得愈发灼灼。
那分明不是一种通常可见的点评方式,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质疑的声音,觉得这种评选出头名的方法有所不妥。
直到……
“沈云卿——”
……
“沈云卿!”
“麟台监点了沈云卿为头名!”①
……
逐渐散去的人潮里,韦怀瑾伸出手来,将怀瑜惊掉了一半的下巴给托了回来。
韦怀瑜又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将羡慕至极的视线收了回来,缓缓开口:“原来,这就是神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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