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块钱被全数抢空,女孩双手紧捏着,指尖几乎要扎进柔软的掌心。
普通人遇到这样情况后的呼喊、尖叫、求助、哭泣,在她脸上几乎都不复存在。
女孩只神情麻木地抬头看向电梯厢斜后方右上角闪着微弱红光的监控,忍着痛将嘴里那抹血腥味咽下去,面无表情缓缓走出小区。
快到烤鱼店时,岑西小心翼翼躲开小姨的视线,先行回到二楼天台小隔间。
她从床板与隔墙的缝隙里,翻出自己先前卖废品打杂工和做家教攒的那些零零碎碎的现金,仔仔细细点了几遍后,从中数出四百六十八块钱放进那个小布袋中,随后将剩余的十三块多重新塞回缝隙内。
她愣愣地发了会儿呆,忍不住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冰冰凉凉的机身握在手心,这大概是她今天最庆幸的事。
她没将手机带在身上,手机没有被她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爹抢走。
岑西平静地带着布袋里的钱走下楼,从正门处回到烤鱼店内,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般走到小姨面前。
“怎么去了这么久?不认识路?”女人杀着鱼,头也没抬地问。
“没有。”岑西一开口,喉咙被那股黏糊劲糊得有些难受,声音微带着沙哑,“有两家人还没到家,在门口等了会儿。”
闻言,女人也没多说什么。
岑西将那四百多块钱从布袋里拿出来,给小姨报了下数字。
“行,你先放收银台里,单独放在最边上那个抽屉,等空下来了我再点。”
岑西应了声“好”,直奔打包区,拎起其余几盒外卖,顶着烈阳又一次出了门。
她也不记得这一天,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到底多少趟,只记得当天送完所有外卖回到店里时,已经快傍晚了。
南嘉的傍晚,耀眼的日头仍旧不辞辛劳地烤着大地。
岑西去后厨隔间用冷水扑了几把脸,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了天台。
她也不知为什么,平常鲜少主动碰手机的人,今天总时不时要拿出来在手心握一握。
哪怕什么消息都不看,就这么捏在手里,感受那机身冰凉
的温度透过掌心,都觉得莫名能多一些安慰。
解开屏幕的一瞬间,弹出了一大堆消息提示。
小群里,李佳舒江乔她们聊得正起劲。
俩人还给她转发了一大堆各平台上刷到的搞笑视频和段子。
最上头最新的消息是周承诀发来的。
zcj:【在店里?】
岑西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头像出了会儿神,半晌才回他:【没有,在外面送外卖。】
周承诀那边几乎是秒回:【行吧,本来打算去吃点,想想懒得出门了,反正也饿不死。】
岑西将仍旧火辣辣刺痛的脸颊,贴在冰凉铁艺的上下床支架边,试图缓解一点不适:【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跟小姨点一下,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周承诀偏头看了下窗外滚烫的烈阳:【不用了,想吃我自己会过去。】
岑西没再回。
几秒后,手机又震了震。
zcj:【你什么时候回店里?】
岑西蹲在铁架床边,无神又无力地靠着:【可能,还要一会儿吧,怎么了?】
zcj:【那你一会儿到店里了和我说一声,我过去吃点。】
岑西想起他的胃似乎不太好,忙回他:【你要是饿了,最好现在就来吃点。】
zcj:【那不行,你不在,天台上就我一个人,我这胆子你是知道的,一个人可能会害怕得难以下咽。】
岑西:【好。】
周承诀不自觉拧了拧眉头,虽然岑西每句话都是用文字发送过来的,语气和平时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可他总觉得这姑娘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周承诀想了想,又发了条消息:【我今天试图写语文卷子,努力了三小时,除开作文不谈,比摸底考还少了五分。】
zcj:【岑老师,怎么办?】
岑西忍不住弯了下唇,颓丧的情绪莫名消减了几分,性子也稍稍活跃回来一些:【你怎么还能有退步空间呀?】
zcj:【可能还是缺乏岑老师震慑了。】
岑西:【……】
zcj:【我还差三份语文卷子没搞,搞不完娜姐估计要叫家长了。】
zcj:【岑老师,晚上要不要过来望江救我一下。】
zcj:【空调水果饮料零食管够,沙发随你睡。】
岑西:【明天不就到补课时间了。】
zcj:【退步了五分,这足以看出问题的严重性,今晚不写卷子我都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