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去苏家看他,在这就碰上了,李青文也就省走几步路,让老张去附近找个客栈先歇下。
正说着话,外头来 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背有些佝偻,但穿着很整齐利索,苏昊元人小眼睛尖,叫了声“忠爷爷”,老头看到李青文抱着他家小少爷,眼睛一下都立了起来。
怕被苏家人当成拐孩子的,李青文赶紧道明身份,老者一脸激动,抓着李青文的手,“李公子仁义心肠,我们小少爷多亏你,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苏大忠是苏家的老仆,就是他没看住苏昊元,没找到人那几日,恨不得以死谢罪,现在见到了救了自家小少爷的李青文,恨不得跪下磕几个头。
李青文哪里受的起,使劲搀扶着他,这一拜要是成了,他这辈子就别想再长个头了。
苏昊元被带回家后,可是被关了好些日子,今天一早央求苏树清带他出来。苏树清领他去衙门做事,他觉得衙门还不如街上热闹,喊着肚子饿。
苏树清连日核账,又累又困,带他到这里吃东西,吃着吃着就撑不住了。
酒馆的伙计一边看着苏昊元,一边着人去喊苏家的人,倒是没想到,在苏家人来之前,李青文先冒了出来。
抱了一会儿,李青文手都快要酸了,苏大忠想要把小少爷接过来,但是苏昊元小脑袋摇的可欢。
苏树清还在趴着,苏大忠扯了板凳过来,李青文把这个沉甸甸的肉包子放在凳子上,可算是能喘口气。
李青文问要不要叫醒苏树清,毕竟在这趴着不如回去睡来的舒服,反正也没有几步路。
苏大忠却是摇头,“我们公子只要醒了,就有忙不完的事情,不若就这样歇上一会儿。”
李青文点头,看样子苏树清是真的忙。
三个人坐下后,伙计又把苏昊元刚才在里面玩的棋盘拿出来,李青文一看,有点像是象棋,这棋盘只有将、车、卒、马,格子也少了很多。
李青文坐在板凳一侧,一老一小坐在另外一侧,棋盘放在中间,一本正经的下了起来。
待到掌灯时分,苏树清才幽幽的清醒过来,刚睁开就四处的寻人,看到板凳上的小人儿,才松口气,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哑声道:“元宝。”
苏昊元刚赢了李青文,正高兴呢,咧开嘴,露出两排小白牙,“叔,你睡醒啦?”
苏树清一双狐狸眼肿着,叫了声“忠叔”,然后才看到李青文,点点头,“李兄弟。”
虽然才第二次见面,李青文看着他一副好几天没睡的模样,忍不住说道:“苏大人还是得保重身体。”
苏树清叹了口气,“别叫甚大人,本来就是个干活的,三个月没发俸银,我都想甩手走人了。”
在户部这种地方做事,堪比前世的金饭碗公务员,竟然还拖欠俸银?李青文不敢想象。
他把“不相信”三个字明晃晃的写在脸上,苏树清看的清楚,一板一眼的开口道:“不信?我们户部就是管钱的,账上有没有银子,我们最清楚不过。”
李青文脸上的“不相信”变成了“惊愕”,这么多州县的税钱都往京城送,现在说这些当差的连俸银都发不出来,实在是太过荒谬。
苏大忠跟苏树清身边久,知晓一些事情,他道:“别看入库的银子不少,要花的地方更多,大小官吏的俸禄一年就不是个小数,北面和南边打仗的士兵得供着粮草和银子,修这个建那个也得花钱,这些年大灾小情不断,还得拨银子赈灾……”
听到赈灾,李青文不由得想起家乡的旱灾,以及逃荒看到的那些悲惨景象,开口道:“斗胆问一句,并州的灾民朝廷可有救治的法子?”
“国库里没银子,没粮食。”苏树清转着眼珠看他,脸上疲惫之色更重了几分,“去岁,我们收到三十多个州因为受灾而上请朝廷减免税粮税银,并州闹的大旱最严重,只是各个地方调度上来的粮食远远不够……”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朝廷无力救助,好像受灾的百姓只能听天由命,做为受灾的人,李青文心里颇不是个滋味。
银子,粮食,银子,粮食……
李青文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树清,“我想给灾民捐献银子,你们能不能出一个收银子的证契?”
听到捐银子,苏树清明显提起了精神,但他不明白李青文说这话是甚么意思。
李青文搓了搓手,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法子好,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道:“是这样的,我们的朋友烧了朝廷的贡品,被流放到边城,如果把这笔银子给填补上……”
“你说是洪州那些府兵?”苏树清问道。
李青文怔了一下,原来那个案子竟然闹的这么大,连京城户部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