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骤冷的这几日, 母羊要下羔子了。
为了让它们母子平安,大着肚子的母羊被安置在了厢房里头。
李青卓和李青风把这个装东西的厢房炕烧热,地上铺着软软的干草, 两只鼓着肚子的羊躺在上面,旁边还有另外两只大羊和小羊, 是前几天下生的。
天太冷, 怕她们扛不住,都在这里养着。
其中一只刚生完小羊的母羊没有奶,小羊羔饿的咩咩叫, 另外一只母羊十分暴躁, 只奶自己的孩子,另外一只敢凑上来, 它就用蹄子往外踹。
李青卓往黄豆面里加了些温水, 坐在草垫子上, 把饿肚子的小羊羔抱过来,黄豆面掺水, 他用手捏了个小小团子, 把黄豆面团子喂给小羊羔。
黄豆刚炒熟就被碾碎, 此时还是温热的, 小羊羔不知道这是啥, 挣扎着不想吃,李青文捏着它的嘴巴, 放了进去。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 吹的门都微微的响动着, 不过木门厚重结实, 只是动, 后面还有沉重的门帘子, 偷偷进来的一丝一缕的冷气,也被挡住了。
炕上,李青风呼呼大睡,地上的两只母羊看上去有点难受,估摸着快要生了,李青卓给它们喂了点东西。
门开了一下,一股冷风突然吹进来,李青卓挡着门口,浑身一寒。
很快,门就被关上,李茂贤进来了,李青卓低低的喊了声“爹”。
李茂贤先到炕上把自己的手暖和过来,然后摸了摸两只母羊的肚子,压低声音道:“今天晚上不生,明天早上也该了。”
李青卓道:“爹,这还不知道啥时候,你先躺一会儿。”
“我刚醒,不困。”李茂贤道:“老二,你去歇一会儿,明天一早,老四和仔儿要跟着江淙去巡防,你也一起去转一转,边城可大了。”
明天是年前最后一次去北面巡防,虽然洛维领主死了,但谁也不知道,罗车国的人会不会卷土重来,所以边城这边的防御重东边,但北面也没有放松。
李青风从森林回来后,歇了几天在家里就呆不住了,恰好江淙要去巡防,他也要跟着去走一走。
这次巡防跟从前一样,也要带着其他的流犯,李青风他们这种惯常四处走的,比流犯更机灵,同行不会拖累,反而能相互照顾。
江淙一点头,营地外面的小子们摩拳擦掌,李青风更是叫上了李青卓和李青文。
李青卓在家这些日子,除了串门和干活,有一丁点空便看书,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在京城时何等的用功。
陈氏和李茂贤都知道二儿子是个吃苦的,舍不得他一直这么累,催着他也跟着一起去北面走一圈。
这两只母羊也是痛快,发动后,先后痛快的下了两只羊羔,两只小羊羔被抱到娘亲的肚皮旁边,找到了奶,安静的吃了起来。
李茂贤也没走,躺在两个儿子身边,爷三个在厢房一直睡到卯时。
冬天的边城,天黑的早,亮的晚,李青文睡的最早,醒的却晚,他穿上衣服想要出去喂牲口,被娘亲拦住了,只能把厚厚的皮衣脱掉,坐在灶膛前面的小板凳上,烧火。
早饭并不是一起的,李青文和姜氏单独一个锅,锅底是南瓜粥,南瓜粥上方是一根三叉的木头,木头上面放着一个矮盆,盆里是鸡蛋羹。
李青文的脸被火塘里的火映的通红,他把高粱秸秆往外塞,压榨过的秸秆很密实,塞满后能烧好一会儿。
趁着这个时候,陈氏给小儿子冲了一碗蜂蜜水,这蜂蜜是江淙从刘和的部落带回来的,谁都不碰,只他一个人喝。
边城的冬天本来就干燥,睡炕就更容易渴,李青文把一碗水全都喝光了,觉得还能再吃两碗粥。
虽然是猫冬,但要干的活也不少,铲雪、刨粪、织麻袋、熬糖……所以,早上得吃点硬的才能抗饿。
李青文家的早饭是荞面饸烙。
荞麦面是早就揉好的,被笼布盖着,陈氏把饸烙床拿出来洗一洗,然后架在西锅上面。
东锅不用再烧火了,李青文拖着小板凳到西灶台,几把柴禾烧完,西锅里的水就开了。
这时候李青风打着呵欠进来了,他坐在了板凳上看着火,李青文洗手,把醒好的荞麦揪成一团团的,然后塞到饸饹床里面,压着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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