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张牌散落在桌上, 方慎手指掐得发白,头颅深深地低垂下去,仿佛有重物压在他颈项上, 令他得做出这样示弱、卑微姿态来。
并非表面上用作武器伪装谦逊礼貌,方慎现在态度, 就是完全臣服。
他赶在元欲雪掀开最后一张牌之前, 低头,声音颤抖地说道:“这一局……我弃牌。”
方慎提前认输了。
在他拿10、j、q同花顺情况下。
就算是极为尊重这位方理荷官,也惊呆了, 忍住发出了一丝惊愕声响,怎也想方慎为会在这样一手牌情况下认输。
而方慎将奖池当中128枚筹码推了元欲雪后,依旧是十分言辞恳切、甚至算上低声下气地对他道:“元欲……元先生, 求您放过我,这场赌局我想再行下去了。”
“对起,我实在是瞎了眼, 应该招惹您。我愿意付出我能付出一切价, 只求您……放过我这一次。”他从赌桌旁站了起来,对元欲雪深深弯下腰, 躬身道歉, 如果元欲雪要求话, 他甚至可以直接跪下来。
对方慎这种自从升任圆梦管理者以来,将尊严看比都更重要傲慢赌手, 知有多少年没对除了主人以外人做出过这种动作。
但他实在是没有那样孤注一掷,将自己整个人生赔去勇气。
这种巨大恐惧感笼罩了方慎, 让他愿意低下头颅,弯腰面前新人少年示弱。愿意付出巨大价,作为这次打了眼教训。
同样, 他心中对这样示弱也是十分没底。之前是他肯让元欲雪下赌桌,现在元欲雪当然也可以让他下赌桌。真了那种地步,在接下来两盘赌局当中,方慎已是穷途末路,只能元欲雪背水一战了。
元欲雪微微仰头看他,虽然是坐在位置上。但依照两人此时动作,他更具有上位者压迫感。
这是比赌牌掀开那一刻,还更令人痛苦难熬、无比刺激、决定生死时间段。
方慎感觉自己背微微发麻。
他其实没有躬身多久,但已觉得时间像度过一年般漫长。背在发冷,腰更是酸麻,几乎已快支撑住这样动作。在漫长审判中,他仿佛已明白了元欲雪意,清楚这样示弱举动,只过是更令人耻笑自取其辱。
连方慎自己都从来没有在将别人玩弄于鼓掌时收过手,又怎有脸去期盼自己对手高抬贵手,放自己一条生路——尤其是在这之前,他还洋洋得意地做出愿意饶过元欲雪态度,天道有轮回,只是没想这次轮回来这快。
但这局他已认输了。
方慎脸『色』苍白地直起了身,准备回赌桌旁,元欲雪做最后殊死一战。
却在那一瞬间,听少年人冷淡声音。
“可以。”元欲雪说,“就这里吧。”
他已没兴趣陪方慎继续玩下去了。
方慎在那瞬间呆怔了一会儿,才似乎明白过来元欲雪意那样,这段话在他脑海中重新组织了一遍,心中猛然生出劫后余生狂喜。方慎腿脚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上。
就算狼狈一些,也是大事了——方慎想,元欲雪居然真放过了他。
他能从赌桌上下来了。
这种从地狱升天堂瞬间快感,差点直接抽干他力气,方慎连手指都还在发软。
元欲雪则收下了奖池当中筹码。
那些货币堆在了自己眼前筹码盘上,像金币一般精致美丽筹码快堆成一座小山一般,略微有些沉手。
这一局他净赚112块筹码,加上先前赌局赢下筹码,一共能兑换13900积分,差多是他历一个副本能赚三分之二积分了。
当然,在让人去兑换筹码之前,元欲雪拨出了其中十块筹码,推了方慎面前。
“给你。”元欲雪说道。
这是最开始时候,方慎说请他玩那十块筹码。
如今倒是又还了方慎面前。
方慎微微一呆,先是想了自己当初将元欲雪当猎物钓时脸疼,自己那些戏在他眼前实在是班门弄斧。而现在元欲雪还给他这十块筹码,方慎既敢收,也敢收,只僵在那里,小心翼翼等待元欲雪下一步还有没有指示。
但这时候荷官已上来,请示方慎要要将扑克牌先收起来。
方慎恨得赶紧收拾完赌场,他恐怕这个月内都想再看见这幅扑克牌了。但是因为元欲雪此时还坐在赌桌边,于是方慎先请示了一下元欲雪意。
在元欲雪是真没想再继续玩下去,让人过来收牌。
当侍者小心翼翼将元欲雪面前牌收起时,方慎还是没忍住自己奇心,偷偷瞥了一眼元欲雪第三张、未掀开那张暗牌。
他猜测一定是黑桃q。
侍者动作算快,也没有要藏牌意,从那一闪而过画面中,方慎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