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裙子心乱如麻,恨不得现在就跳出去提醒元欲雪不要暴露。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在手触及到柜门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元欲雪会这么轻易地被骗出来吗?
她刚才脑海中的焦躁仿佛被扩大了百倍,急切的冲动几乎要腐蚀干净心脏。
或许是极狭窄的空间对精神上的压迫,或许是涉及了自己的声音她一时关心则乱,要不然就是鬼怪某种“遮眼”的能力。裙子那瞬间的精神的确紧绷混乱到了某个极限弧度,这会的冷汗一下落下来了,黏在背部,和淋了层雨差不多,湿湿凉凉。
她清醒过来了,也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但柜门外此时传来的怪异声音,像是某种嘶哑的笑声、又如同人类尖厉的尖叫。
它一边嘶笑着,一边发出断断续续的人类文字的声音。
“我、找、到……你、了。”
裙子有点神经质地啃咬着自己的指尖,无法抑止地焦躁起来。
还在诈她吗?
但不断重复着那句话的怪物,语速却流畅起来。
“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
“嘻嘻,我找到你了。”
一句更比一句流利迅速,几乎快到听不清某个字的程度,也仿佛一记重锤无数次地敲打在裙子几近爆炸的心脏上。
……是错觉吗?
这个声音似乎越来越靠近了。
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更是像贴在柜门上一样,颤抖的声线透过纤薄的木门传递过来,仿佛藉由固体物件触碰到裙子的肢体上。
她有些无法控制地发颤,想离柜门更远一点——但是空间太狭窄了,她退无可退。
无处可逃。
她甚至开始尝试,从柜门中隐蔽合上的缝隙中,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裙子专心盯着那一点,想借此转移自己无比恐慌焦躁的内心。
然后那原本漆黑的一条线,突然颤动了一下,像是一双眼睛,眨了一下。
在她生命中,最恐怖的声响传进了她的耳膜里。
“吱呀”一声。
柜门被打开了。
“狗”攀爬在衣柜上,奇大无比的眼睛牢牢锁定了裙子。
它拥有像人类一样健全的四肢和皮肤,光.裸着全身,手脚很瘦长,像是竹杆子摘下来安在了肢干身上,皮肤青白。看上去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形,只是太瘦削了一点、手脚的比例过长而导致不协调了一点——如果不是它长着一张狗的脸的话,或许是很正常的。
恐怖谷效应让裙子的恐惧激素刹那间飙升到最高,她却叫都叫不出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瞳孔扩散着盯着怪物。
手脚吸在衣柜上,狗脸微微扭转了一个弧度,缓缓地伸了进来,碰到了裙子的裙摆。
紧接着,它维持这个动作,僵硬地固定在了原地。
元欲雪揪着它的后脖颈,非常友善地提醒,“游戏已经结束了。”
“我们赢了。”
狗从吊着的衣柜上摔落下来,它呆呆滞滞地维持着那个姿态,似乎因为失去指令,而变得格外笨重起来,蜷缩在地上,瘦长的手脚扭成了一团,包裹成一个肉球。
元欲雪的那句话,也是对裙子说的。
她还躺在柜子当中,神情略微涣散。直到元欲雪又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赢了”,那句话让她重见天日般,她才手软脚软地从衣柜中爬出来。
还没开口道声谢,就听见了安德烈的话。
安德烈一直在监视他们。
所以他第一时间出声,声音从衣帽间的某个角落传递了出来:“准确来说,是你赢了。”
“她在最后的时候被抓到了,要接受惩罚。”
裙子滚烫的血液仿佛又一瞬间坠至零点。
惩罚的话,她能活得下来吗?
但现在她的情绪比之前冷静多了,甚至说能从“狗”的口中身体完整地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就算是惩罚,也不会是必死的局——裙子开始认真考虑应对的方法,求生欲前所未有的强烈。
但元欲雪并不懂这样的交涉,他微微侧了侧头,很认真地强调:“就是‘我们’赢了。”
“狗碰到她的前一秒,游戏正好结束归零。”
鉴于安德烈之前说过的,会直播录像他们的游戏过程,加上他似乎一直在旁观——
元欲雪非常冷静友善地建议:“你要不要重新再回放确定一下?”
安德烈:“……”妈的,真不好糊弄。
他附近的玩家都一下子转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直到安德烈咬牙切齿地、挤出那几个字为止。
“……不用再看了。”他说,“游戏结束。恭喜我的两位朋友,获胜。”
当元欲雪和裙子再回到宴客厅的时候,他们注意到最光洁平整的墙壁上铺了一层白布,上面正放映着衣帽间的景象。看来刚才的确是一直盯着他们录制的,可惜似乎没录到安德烈想象中的,朋友们的“滑稽”表情。
这让他稍微有点不高兴。
也是因为刚才他们的游戏过程被全盘直播,除去游戏难度要求太苛刻,让玩家们觉得心惊和后怕,暗中辱骂了安德烈一百遍外,他们也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这个时候,观察元欲雪的目光又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