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夫人哭哭啼啼地回了家, 遇到丈夫以后把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盘托出,结果得到了齐家老二毫不留情的一通臭骂:
“好好的,你去招惹他们做什么, 还不赶紧去给他们道歉!”
“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二夫人哭得更加大声, “你疯了呀,把家底都给温茶了!”
“温茶要是不嫁进来我们的家底才算没了。”齐家老二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温荣花言巧语给他设了个圈套,但一方面碍于颜面不敢承认, 另一方面沉没成本太高, 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不过齐家老二没想到二夫人一出门能招惹两大邪恶势力:“温家有利可图, 对于温茶, 你暂时先忍忍,等他进了家门再说, 只是我那个继母……”
“她不就仗着老爷子疼她, 还生了一个好儿子吗?”二夫人也知道丈夫最讨厌和齐家的小儿子齐修竹比, 故意哭着提出给丈夫找不痛快, “她那么落我面子,还不是因为齐修竹在家里在公司的地位。”
果不其然, 对方马上露出不屑的冷嘲表情,暗含嫉妒和不甘:“你放心, 老三风光不了多久了。”
二夫人眼前一亮:“你们……”
她有隐隐听说,老二和老大为了对付齐修竹,暂时都放下了争家产的龃龉, 想要一起先把齐修竹给拖垮。
齐老二没有展开细说,只是眯起眼,语焉不详:“我们走着瞧。”
“你们在聊什么啊?”齐夫人正好回到家里, 好奇地询问, 齐修竹走在后头, 和管家一起拎着大包小包。
齐老二马上收敛好算计的神情,打招呼道:“妈,修竹。”
“二哥。”齐修竹朝他颔首,放下购物袋,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臂。
不是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齐修竹和大哥二哥的关系从小就淡淡,只不过为了齐家的面子维持最后的见面打声招呼的礼貌,实际上背地里老大老二下的黑手有时候比竞争对手更叫人恶心。
齐老二无法从齐修竹淡漠冷冽的神色中分辨出,他刚才究竟听到了多少。
如同温兴盛害怕温荣一般,齐家的老大和老二则对齐修竹这位小了他们很多岁的弟弟有深深的畏惧和不喜,无法窥探平静海面之下是否暗流汹涌。
“老二媳妇,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叫大家看笑话呢!”齐夫人故意问二夫人。
先前她总顾忌继母的身份,从来不插手大房二房的人和事,但今天一遭经历下来,她才发现,原来当一个恶婆婆是这么爽的事情!二夫人瞧不上她,她也看不惯二夫人。她决定从今往后把这个录音做成磁带,时不时就在家里循环播放一下,叫所有人都记住它。
二夫人委屈愤恨,用力咬住牙齿。
反倒是齐老二松了一口气,凭他继母单纯藏不住事模样做不了假,应该是什么都没听见的。
担心妻子又把事情闹大,毕竟现在在老宅,要是引来了老头子,老头子肯定无条件站在齐夫人那一方,齐家老二赶紧呵斥二夫人:“还不快点跟妈道歉。”
二夫人深吸一口气,舌头抵住牙齿,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来:“妈,对不起。”
齐夫人吹了吹镶着钻石的美甲,点点头,派头比谁都大:“行,我知道了,不过原不原谅你我还没想好。”
齐老二生怕两个女人打起来,迅速出来打圆场:“今天的事都是误会,她脾气急,再加上最近手头紧,怎么可能会不乐意孝顺妈呢,这都是小辈应该做的。”
齐夫人心里乐开了花,她老公虽然年纪大,但是嫁给他以后她的辈分抬高了一级,每当不顺眼的人因为辈分不得已朝她低头弯腰,她就会在心里暗爽,她老公总算有除了有钱以外的另一个优点啦!
她清了清嗓子,瞥过齐修竹冷淡的侧脸,转头问俩夫妇:“那温茶呢?真是叫人看笑话,一个豪门贵妇比市场上卖菜的还要斤斤计较,我告诉你,少在别人面前装腔作势的。你要是不喜欢他,就不要结这门亲。”
儿子不给力,都上赶着要去当见不得人的第三者去了,道德上站不住脚。只能她这个妈妈站在光明的正义处用道德绑架别人了。
前头在咖啡厅躲雨的屋檐外,她没过头脑把她儿子叫做“男小三”以后,齐修竹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脸色终于出现了片刻的错愕,半晌无奈又好笑地揉了揉太阳穴,告诉她:“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她想的什么样?
她再追问要个解释,齐修竹就避而不谈。
在她看来,齐修竹就是打定主意要做小三,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所以敷衍她。
人都是双标的,遇上这种涉及道德底线的问题,齐夫人之前一直对小三深恶痛绝,但这个名头安到齐修竹头上以后,她震惊、纠结、难受,思考片刻以后觉得人不能抛弃自己的底线。
她决定,反正还没订婚,结婚更是八字还没一撇儿的事,她得想办法能不能破坏这个婚约,努努力让她儿子成功上位。
“瞧你媳妇那不乐意的样子,我和老公说声,你们别折腾订婚了,不要耽误人家孩子。”齐夫人白眼翻到天上去,再偷偷翻下来一点观察他们的反应。
齐老二赔笑:“妈,是我们做大人的糊涂了,她会改正的,一定让小茶开开心心地进门。”
虽然他不知道齐夫人前段时间的“四舍五入温茶就是我媳妇儿”的惊人发言,但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边说边泛起了嘀咕:齐夫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温茶?不是说齐夫人最讨厌这种类型了吗?
不过他没胆子问,他也挺怕哪句话说不对,突然就踩到他这个后妈的雷区,让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家宅里掀起腥风血雨。
目的落空,齐夫人的失望溢于言表,她顿时就没有心情和这两个搅事精浪费时间,于是开始赶他们走:“该道歉的就道歉去,不要影响我拆东西。”
二夫人依依不舍地望了眼堆成山的购物袋和购物盒子,心在滴血,这些可都是她的钱啊!
丈夫暗暗给她一个眼刀,她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
“你怎么还不走?”齐夫人问齐修竹,莫名其妙迁怒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身上。
齐修竹习以为常,他的呼吸寂静绵长,面容俊美冷冽,颔首以后沉默地上楼,是时下最吃香的禁欲系。
齐夫人可不吃他这套,她现在怎么瞧齐修竹怎么不顺眼,在心里默默嘀咕:这么木,活该你没老婆。
不过她很快就把事情全都抛之脑后,专心致志开箱,美滋滋地盘算着下次再和温茶一起去买点什么交流感情。
*
在齐家老二的强烈要求之下,第二天一大早,二夫人不情不愿地来到温家。
王妈在家里听过薛眉对齐二夫人的抱怨,知道她刁难温茶,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太太,来人了。”
连个客人都不是,只是靠着物种优势占了一个“人”字。
薛眉最近推了大部分工作,希望替温茶设计出一套最合身的西装,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听到王妈的话,她温婉的神色瞬间多了几丝不喜,本该有的好心情大打折扣,对着手头线稿的灵感突然就不翼而飞。
昨天温茶回来以后,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有点湿,担心自己感冒,就管王妈要了碗姜汤以后咕噜噜喝下去,和薛眉、温荣打过招呼,乖乖地回房间睡觉。
薛眉知道他是去见齐二夫人本来就不放心,见温茶没有要分享的意思,心急之下她就悄悄去打听。
可巧,正好她有个女伴也在咖啡厅,见证二夫人封建发言的全程,惟妙惟肖地复述出来。这下可就把薛眉气得不轻,晚餐的时候嘲讽了温兴盛一通也没有好转心情,还是温茶陪她很久,把后续齐夫人帮他出气的过程讲完,她才缓过一口气。
没想到这人跟苍蝇一样嗡嗡嗡非得凑上来。
“不要告诉小茶。”薛眉对王妈说,转念一想,她又改口,“算了,把他叫下来吧。”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千古难题,也得让孩子一起面对,知道家长永远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二夫人腆着脸进来和薛眉打招呼:“阿眉,小茶呢?”
“马上就下来了。”薛眉拢住披风,把桌上散落的A4纸收起来,王妈正好摆上招待的糕点。
二夫人瞥过线稿,夸奖道:“画得可真好,是给小茶设计的吧。小茶这孩子真招人疼,君浩还特意预定了空运过来的保加利亚玫瑰,这订婚宴一定很气派。”
薛眉凉凉道:“是吗?”
一瞧薛眉的反应,二夫人就知道昨天发生的情况已经传到薛眉的耳朵里,所以才不给她好脸色,她长吁短叹:“阿眉,昨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今天就是特意来道歉的。我也是第一次做婆婆,没有经验,我一定改正。”
温茶从楼上的房间被叫下来,二夫人眼前一亮:“小茶,你听到了吗?”
温茶捏了捏耳垂作无辜状:“什么?我没听到。”
想偷懒只道歉一次,真是想得美。
二夫人吞下口水,摆着快要笑烂的脸又重复一遍:“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说那些话,全是阿姨的不对。我向你保证,今后我们一家人同心同德,不会有什么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