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裴景臣朝病床上的苏清词说道,又在心里默默补充“明天再来看你”,开门走出病房。
许特助在医院外等着,裴景臣坐进商务车,习惯性的从小冰箱里拿一罐咖啡,一口气喝了半罐。
许特助从后视镜看一眼,自从苏清词住院了,裴景臣的精神状态就很糟糕,他开始失眠多梦,一觉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不得不借助安眠药强行入睡。
许特助说安眠药不是好东西,能别吃就别吃,裴景臣很听劝,已经连续几天不吃了。可白天高压的工作和来自苏清词的精神压力让他心力交瘁,为了提神就要喝咖啡,咖啡喝多了就失眠,失眠又得吃安眠药,简直是恶性循环。
许特助看小冰箱里的空罐子,在心里记下补货:“裴总,送您回家吗?”
裴景臣枕着椅背想了想,道:“去我爸那。”
许特助点头。他曾去苏清词家里亲自“探查”过,却未能发现端倪,难免有玩忽职守,失职渎职的责任。他是特助,不仅是裴景臣公事上的秘书长,也是私下生活的勤务兵,工作上出了这样的纰漏,尽管裴景臣说了跟他无关,但许特助性格使然,还是心存愧疚。
到了地方,许特助多嘴问一句苏清词今天怎么样了。裴景臣说护士说他手指动了两次,有苏醒的迹象,许特助豁然松了口气。
裴景臣进店时,裴海洋正歪在品尝区域的卡座上刷手机,边看小视频边傻乐:“咋有空过来了?”
裴景臣说:“最近都挺闲的。”
裴海洋说闲点好,过年都没空休息,该歇歇了。又说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偶尔当一条咸鱼躺平,别满脑子都是赚钱。咱不干那年轻拿命换钱,到老了拿钱续命的蠢事。
每次回来都免不了被裴海洋老生常谈的灌人生哲理,裴景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等凌跃上了市,市值超过八百二十三亿美金的时候,我就彻底退休回家养老。”
裴海洋失笑:“咋还有零有整的呢?”
裴景臣拄着下巴,不假思索的说:“没什么,就觉得数字吉利。”
裴海洋盯着他看了会儿,目光逐渐变得心疼:“儿子,瘦了。”
然后从橱柜里拿一大堆糖油混合物给他:“吃!”
裴景臣:“……”
裴海洋有感而发:“冰淇淋泡芙,小词最爱吃了。”
裴景臣不由自主的说:“他最喜欢慕斯。”又说,“只要是巧克力味的,他都喜欢。”
裴海洋顺着他的话联想到曾经:“咱店里第一个巧克力口味的东西是毛毛虫面包,巧克力流心馅的,当年他路过店门口,我给他吃的就是这个。后来还让你外送过记得不?可惜……”
裴景臣用塑料勺挖一块蛋糕体:“苏格发疯,他没吃上。”
裴海洋神色黯淡了,叹气道:“有那样的爸,可怜呐!”
乌云遮住了日头,刮风了。聪明的流浪狗也不在街上闲逛了,迅速跑过马路,溜进能遮风避雪的楼道里。
裴景臣说:“给我讲讲苏清词小时候的事吧。”
裴海洋很意外,笑问之前不是没兴趣听吗?来来回回就那些事,说挺多遍的了,不腻啊?裴景臣摇头说不腻,就是想听了。
“我第一次见小词那孩子,他才六岁,还刚好是六岁生日当天。他出现在店外的时候啊,可把你爸我吓一跳。小家伙穿的挺好,但小脸灰扑扑的,衣服也脏兮兮的,我就寻思这是哪家跑丢的小孩?你别说,孩子唇红齿白的,比吴虑都俊俏!”
快二十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