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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咳嗽止住了,血也不流了。裴景臣洗了湿毛巾给苏清词擦脸,说:“温院长快来了。”

苏清词神色淡漠,早已习以为常到了处变不惊,他说的话更多的是安慰手足无措的自己。

温萌萌连夜赶来,在卧室里给苏清词测体温,量血压,再用听诊器听心肺,后来打上吊瓶。

温萌萌坐在床边问:“小词,你有遵医嘱按时吃药吗?”

苏清词看向她,温萌萌道:“别骗我。”

苏清词闭上眼不说话。突然,走廊上“啪”的一声响,裴景臣站在门口,脚边是打碎的玻璃杯和蜿蜒流淌的热水。

温萌萌起身:“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走前看了苏清词一眼,又看裴景臣一下,深叹口气。

直到温萌萌离开,裴景臣都保持同样的站姿一动没动。

卧室安静的可怕,整个别墅都如同冰窖。

裴景臣开口:“多久了?”

苏清词故意装聋。裴景臣自言自语道:“我出差去纽约之后吗?”

已经冰凉的水绕着拖鞋流淌,脚边是散落的玻璃碎片,裴景臣突然有种赤脚踩上去的冲动,好像只有让身体流血才能缓解心脏上锥心的疼:“为什么?”

裴景臣迈过玻璃碎片,大步走到床边,他很想揪住苏清词的领子把人从床上拽起来,大声逼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为什么。”苏清词的轻描淡写,是压垮裴景臣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难为你陪着我演戏,我问你每天吃什么,你编各种山珍海味骗我,还记得把药片处理掉毁灭证据。苏清词!你主动求死,放弃治疗,你不想活了是吗?”裴景臣眼底布满血丝,目眦尽裂,“你这样对得起谁?!”

有那么一瞬间,苏清词以为裴景臣会暴起打自己一顿。一顿可以夸张了,一巴掌还是可以的。

但是裴景臣没有。没有归没有,他这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是苏清词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哪怕是下药那次,也没见裴景臣发这么大的火。他像一只困兽在咆哮,嘶吼,明明是雷霆之怒,却充满了一种绝望的悲切,好像要摧毁什么,偏偏无能为力,只好狠狠摧毁自己。

苏清词垂下眼帘,轻笑:“我对不起谁吗?”他又抬起眸光,直视裴景臣,“我需要对得起谁。”

裴景臣愣住。或许是半杯烈酒的作用,让他眼眶通红,好像大哭过一场似的,悲痛,茫然,甚至有些狼狈。

原来,原来……

裴景臣浑身发冷,原来他的预感没有错,苏清词乖乖吃饭顺从吃药,只是为了那幅《薰衣》。他呕心沥血,坚持支撑,为画作燃烧生命,炼化精魂骨血,在这世上留下最浓烈最悲壮的遗书!遗书完成了,他的魂也散了。

裴景臣险些站不住,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只能颓然的倒塌,狼狈的跌坐在床边。

床铺随着体重传来轻微的震颤,苏清词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一颗明媚灿烂的向日葵不该枯萎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苏清词笑自己是蛀虫,一意孤行的扒着向日葵的根茎,想爬到它的花房,却浑然不知被他爬过的根茎早已千疮百孔。

“景臣。”苏清词叫一声,叫裴景臣的名字,裴景臣猛抬头,深切刻骨的望着他。

“你觉得ICU可怕吗?”苏清词说。

裴景臣没接话,等着苏清词继续道:“虽然是单人病房,但我耳朵好使,我能听见隔壁住的女人跟我聊天,她说小伙子,住你右边那个老太太今天醒了吗?我说没有,她松了口气,说没醒是好事,我问她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