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些个金棺里面也应该全部都存在着阴尸,不止金棺,环绕峡湾的崖壁上的悬棺里大概也都被放置了尸体。”
“还有山腹内的通道、圆形大殿、石床、龙形石雕等。”
“这一切为的就是用惨死的尸体产生的阴气和尸·气将龙永远的镇压在潭底,不然龙一旦脱困而出,偂族将会被毁灭。”
“金棺和悬棺是钉死的点,金棺组成龙的形状,像不像是一条龙被永远的钉死在崖壁之上?”
“峡湾内的悬棺都缠·绕着铁链。”
“而铁链的另外一头想必都缠绕在了龙的身上,使龙不能脱困而出,但是……”
说到这里,伍下久皱了皱眉。
陶彬急忙问道:“但是什么?”
伍下久:“但是我想,天悬峡谷的金棺布置或许被破坏了,不然刚才铁链和悬棺不会震颤,阴尸也不会复活。”
“阴尸是困住龙的关键。”
“如果有一处遭到破坏的话,就像是鸡蛋有了裂缝,受到外力的作用,裂缝会不断的变大,总有一天会整个破碎掉。”
“观主,你的意思是,龙会脱困而出吗?”陶彬咽了咽口水说。
伍下久:“在偂族人没有及时弥补裂缝的前提下,是的。”
陶彬沉默一会儿,神色复杂,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何感想,过了一会儿后,他问道:“那个囚·禁龙的偂族族长是不是就在最顶端的悬棺里面?”
伍下久点头,他停顿一会儿,才说道:“我猜想,那个悬棺或许是用龙骨制作而成的。”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棺材外面另包裹了一层木板,就像是那些金棺一样。”
陶彬张了张嘴。
赵教授捏了捏眉心。
大殿内寂静下来。
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个通道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三人不由得一惊,刚才太过沉浸在偂族的过往历史当中,现在才发觉动静。
伍下久等人立即站起,想要离开,却蓦然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咳嗽——那好像是女人的声音,从通道里隐隐约约地飘来。
然后陶彬便倏地睁大了眼睛,身形顿住。
伍下久也察觉到不对,这脚步声听起来似乎不是偂族人的。
于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通道里的人逐渐出现了身影,竟是阿右和小方他们。
他们也找到了这里。
双方甫一见面,都挺惊讶。
但更加惊讶和激动的人却还是陶彬。
只见他的眼眶里骤然涌出泪水,嘴唇颤抖着望向V先生的身后,浑身微颤,似是不敢置信。
直到赵教授脱口而出一声“苏曼”,陶彬才终于像是被猛然惊醒一般,朝着那被搀扶着站立的女人扑了过去。
那蓬头垢面的女人也泪流满面地上前,尽管脚步蹒跚,但步伐坚定。
V先生见状,慢慢地松开了扶着女人的手,并后退一步,让出一些空间。
终于,两母子重逢,拥抱在了一起,痛哭出声。
阿右走到了伍下久的身旁,目光从他脖颈上的鱼鳞扫过,道:“你也长出来了。”
伍下久嗯了声,眼神也看向他,却没有在阿右的身上瞧见有鱼鳞长出。
阿右看出来伍下久的意思,轻声笑了笑,对他伸出手臂,撸·起袖子,鱼鳞才长在胳膊上,并未蔓延到上面去呢。
伍下久问:“你们是怎么找到陶彬母亲的?”
阿右:“说来话长,但我们不仅找到了陶彬的母亲,还找到了这个东西。”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石盒,石盒只有巴掌大小,是卡槽的盖子设计,往前推开,里面的东西就显露了出来。
伍下久瞧见,当即睁了睁眼睛,道:“圣丹?”
阿右:“没错,是圣丹,但只有三颗了。”
“我们找到的时候有两个石盒,只不过另外一个被偂族人失手毁掉了。”
伍下久注意到阿右、小方和V先生三人的衣服上面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些许血迹,便问怎么回事。
恰巧这时,陶彬和他的母亲苏曼已经从重聚的喜悦中有所缓和,情绪逐渐变得平静。
苏曼被陶彬搀扶着走了过来。
苏曼的衣衫破烂,手脚等处都有被铁链长久栓·绑·过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因为坏了后痊愈,痊愈后却又再次添加新伤而留下不少的疤痕。
她身材极为瘦弱,站在那里,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倒下。
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打理过,面容更是瘦削苍白,没有丁点血色。
如果不是还有着一股信念在心里支撑着她,恐怕她在偂族被困的这两年里早就倒下了。
这信念无疑就是她的儿子陶彬。
在看见陶彬的那一刻,苏曼的眼神里霎时重新焕发了惊人的光彩。
阿右道:“我们先找到了关押着长出鱼鳞的偂族人的石室……”
他们在那间石室里和偂族人混战了一场,V先生最先注意到陶彬的母亲。
他开始并未认出来那是苏曼,毕竟陶彬虽然在进到山腹前有给他们看过照片,但照片里的女人一脸幸福的微笑,和眼前这个形如枯槁的女人完全不同。
V先生之所以注意到,是因为这个女人和其他被关着的偂族人有很大区别。
——她的神志很清醒,身上的鱼鳞即便已经蔓延到了脸上,可是眼睛却并没有变异到如同鱼眼睛那般,仍然清明。
后来V先生才越看越觉得眼熟。
再之后,一些阴尸也循着动静爬来,等解救了陶彬的母亲后,几人战术性撤退。
但身后仍然有偂族人和阴尸紧追不舍。
幸而陶彬的母亲说知道圣丹所藏在的石室位置,她当年偷偷潜入偂族,是就在快要找到圣丹时被抓的。
>于是,阿右等人根据苏曼的提示找到了圣丹。
可惜,两盒圣丹,其中一个在打斗的过程中被偂族人失手毁了。
尽管阿右叙述简洁,但伍下久、赵教授和陶彬三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凶险。
小方最后接着说:“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的,圣丹一个没吃,里面就三颗。”
苏曼这时语气微弱道:“圣丹是需要每年重新制作的。”
“等待旱期末尾,河水全部退去后,族长会带领着族人来到峡湾,走下潭底取走一些龙的肉,配合着落茛花再制作出圣丹服用。”
“那时候取龙肉会非常危险,但却不得不取。”
“不再服用圣丹就无法延续生命,偂族很快就会灭亡,而为了安全,偂族每年都要举行祭祀……”
这样的祭祀,一来可以在旱期末尾取走龙肉的时候降低怨龙的危险性。
二来,就是为了平息汛期汹涌而至的大水。
祭祀完成后,怨龙沉睡,河水会缓缓的倒回。
而祭祀是什么,伍下久他们也都知晓了。
伍下久便借由苏曼的话接下去,将他们一路上的发现讲了下。
小方和V先生还不由得去了洞口那里向下再向上眺望了一会儿。
等回来后,小方摸着脸上的鱼鳞说:“真想下去看看龙啊,你说我长出了鱼鳞以后,能不能在水底下自由的呼吸呢?”
苏曼身体虚弱,不能长久的站立。
之前一路强撑着走过来,再加上见到儿子情绪·爆·发,现在缓过来后,身体就是一阵一阵的疲惫上涌。
她被陶彬搀扶着坐在祭坛边缘,闻言摇头说:“不能,偂族人在长出鱼鳞后就不敢靠近水边了。”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一旦靠近水边,就极有可能被里面的水鬼给拉下去淹死。”
“等掉入水里,很快就会窒息而亡,咳咳。”
说着,苏曼低头咳嗽两声,陶彬急忙给她拍了拍背部。
苏曼冲儿子笑了笑,继续道:“偂族人身上的诅咒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削减,反而在圣丹不够的情况下越发严重。”
“以前只要长出鱼鳞可能就只需要吃一个圣丹,可后来,就开始需要两个、甚至三个圣丹来作用。”
“普通的偂族人有时候根本就无法分到圣丹。”
“他们有些不到四十岁就会在长出鱼鳞后痛苦的死去……”
“而有些,则会被带到这里关押起来,等到旱期末没有完全长出鱼鳞就会被制作成阴尸,用来祭祀。”
“我、咳咳,我的母亲是偂族人,父亲是偶然被河水冲到偂族居住地附近的,母亲救了他,偷偷将父亲藏在了屋子里。”
“后来两人相爱,却终于有一天被族长发现这里进来了一个外人,于是父亲被拖走淹死了。”
“母亲晕倒后醒来,发现已经怀孕了。”
“我是被求着留下来的性命,等到我长大一点,母亲被拖走祭祀河神了。”
“我从小看父亲带来的照片,知道一些外面世界的情况,于是就起了逃跑的心思。”
“撒卬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因为帮助我逃走后,所以受到了惩罚……”
苏曼也是被抓起来以后才知晓了撒卬的遭遇。
她被关在山腹里的这两年,都是撒卬过来送饭,苏曼有时候也会对他说起外面,说起她的家庭。
至于她一直没有被祭祀的原因,是因为她身上的鱼鳞比其他偂族人长得都要慢,被族长喂了一次圣丹进行试验后,鱼鳞褪去了一次。
但很快,第二年又长了出来,这次却长得更慢了。
因此,族长赛哈猜测她是由于偂族和外族人通婚生下来的缘故。
苏曼看着陶彬说:“你现在还没有长出鱼鳞,应该也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