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信这个?”我问。
猴王说,这些年金三角稳定多了,之前每天都在杀人和被杀中度过。走山货的都是猎人出生,对山林有着深深的敬畏。
他们曾经都是自给自足,把动物当作大山的馈赠,但是自从中国人对于野生动物的需求量逐年增加之后,自己被金钱所**,疯狂捕杀山林的孩子。这在他们看来是一种恶,死后会堕入地狱,受无尽刑罚。缅甸人对于自己做过的坏事有一种恐惧感,他们往往不期望这世能够善免,只求来生没有罪孽。
佛教的东西太深奥,只一会儿就觉得无趣,再说哪有烧烤不配啤酒的道理?
果然,猴王说着说着也没忍住,挥手叫老板拎两箱啤酒过来。我心里暗暗嘲讽他的戒斋日。
几瓶啤酒下肚,猴王和我连吹三瓶,打了一个满意的酒嗝,开始和我聊女人的话题,不停炫耀他的作战史,逐个分析不同国家女人之间的区别,末了,还托付我给他的猴子找老婆。
猴王平时带他的猴子儿子出门,不绑绳子,一人三猴就跟街上晃**。猴子**期到的时候,喜欢窜到姑娘身上揉捏脸、揉胸,惹出不少麻烦,猴王都用钱或者武力摆平了。后来猴王也实在嫌麻烦,就专门在人**易市场买了一些十来岁的小女孩,都是泰国、越南人,没有缅甸本地人。猴王把这些女孩子关进家里的笼子,陪着他的3只猴子。
我想跳过这个话题,刻意“呵呵”笑了声,举杯敬猴王。
快散场的时候,猴王突然在一堆竹签子里挑挑拣拣,找到4个铁签子。
金三角的烧烤签子大多是用竹签,有些特殊的肉,比如麂肉,才会用铁签,说是铁导热快,能让肉质更嫩。
“还要加菜吗?”我看到猴王把铁签子一把抓在手上,以为他没吃饱。
猴王没说话,笑眯眯地盯着我,把铁签子举了起来,签子在灯下泛着光。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猴王的手猛然下落,速度很快,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瞬间,我放在桌上的手指间就立起了四把铁签子,尾部还在微微颤动。
要是稍微歪了一点,我手不就穿了?
我张嘴就要开骂,一个脏字还没出来,猴王就拍着我的后背,“玩笑咯,玩笑咯。”他是喝高兴了,在炫耀他捕猎的手法。
那天烧烤之后,我觉得猴王精神有问题,不想再主动找他。但没想到,只要我一来小孟拉,他就会找我喝酒,一副大家是好兄弟的做派。我那时对他还有点畏惧,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甩了这个包袱。
想和一个朋友绝交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他借钱,延伸出去,就是让朋友帮你解决一个麻烦。我心想,让他帮我教训“江南菜”的老板吧,要是他不同意,我就可以顺势远离。
有次聊天,我特意和猴王提了一嘴,没想到他“咔哧”一声把打火机点燃(金三角的打火机是早些年中国火石滚轮那种,不是电子的),火苗在我眼前摇摇晃晃。
“火咯?”
“哈?”这架势是要烧人房子,我赶紧摇头,倒没这么大仇。
当天,“江南菜”饭店被砸,老板肋骨断两根,歇业两个星期。
中国人做生意,讲究礼尚往来,做灰色行业的更是如此,既然猴王这么够意思,我就想着认这个朋友,没多久两人的关系也算密切起来。
猴王没什么朋友,除了客户就是手下,要不就是女人,圈子里的人都不太爱和他交流,估计是怕猴王的命格。
我在金三角的工作可以形容为“货车司机”,隔三岔五早起一趟就行,背后靠着猜叔也没人敢欺负,原以为轻松惬意,直到我看到猴王的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平常的捕猎任务都让手下人解决,遇到大单子才亲自带队进山林,没事就爱泡赌坊,玩得累了沿街遛他的宝贝儿子。孤身一人,有钱有闲。
“这就是管理层和普通员工的区别啊。”我对着猴王抱怨。猴王扔了根烟过来。
猴王有两个屠宰场,我去过一个,在孟包的路上,从第三个路口转入小道。
去的那天下小雨,雨刮器“嘎吱嘎吱”响个不停,地上的道路很泥泞,坑洞里更是充斥着黄色的泥浆,车子颠得我肚子不舒服,中途想上厕所,又不想让大家等我,就这样憋了一路。车子开了近40来分钟,总算来到地方。
说是屠宰场,其实就是铁皮盖的单层厂房,前面有一个三四百平方米的空地,往里走有七八个房间,当作工人的起居室和库房,门口停了几辆五菱的面包车。
看到这牌子,我感觉很亲切,边揉着肚子,边笑了出来。
“在这里看到中国的车子不容易啊。”我乐着和猴王说道。“你们人送来,好用咯。”猴王意思是客户送来的,质量很不错。
他叫人把后备厢的泡面矿泉水一箱箱搬出来,抬到厂房的库房里放着,都是给屠宰工人的食物。这里的工人大概有5个,采取周工作制度,一周换一批。
我听到猴王对国产车的评级倒是莫名开心了下,低头瞄了一矿泉水的牌子,又乐了出来,“农夫上泉”,这肯定是猜叔的货。
我正笑着进入。笑容瞬间在脸上凝固。
右边空地上放着十来个铁笼子,里面都装着猴子,被铁链锁着,脑袋耷拉,前肢都被打折,可以清楚地看到骨头透过血肉暴露在空中。
“滴答滴答。”血顺着铁栏杆滴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血管。
一个看着挺斯文的工人,双手戴着塑胶手套,披着深蓝色防水服走了出来。他左手拿着两个白色泡沫盒,右手拿着冰袋,把两个盒子打开放到地上,给其中一个扔进冰袋,然后打开铁笼子的门,拉住猴子脖子上的链条硬拽。
猴子用后肢拼命抓着铁门,“吱吱”叫个不停。很尖锐,听在耳朵里有点痛。
工人使劲拖了几下,见猴子不松手,把铁门“咣当”一下合上,猴子吃痛放开。
他把猴子拖到地上的自制铡刀上,一脚踩在背部,固定位置,再用左手拉着铁链,把脑袋卡在铡刀底部的凸起,右手握住刀把,切下去。
“咔”,脖子像是摇晃了一阵的可乐,打开瓶盖后血液瞬间喷射出来,溅起很远。猴子的脑袋则像溜溜球,被铁链拉了起来,斜跳到半空,猛然挣脱了铁链,精准地落到事先准备好的泡沫盒里。
“他做这个十年,很精准咯。”猴王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脸上很平静。
猴王说的是脑袋准确落在冰盒的技巧,我鬼使神差地回了句:“这是经验吧?”
猴王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转了回去,语气很轻,“是经验咯。”
说话间,工人把手上粘着的血往裤子上擦了擦,接着弯腰拿起还在抽搐的猴身,丢进另一个盒子。接着把另一个铁笼子打开。
除了被抓的猴子,其他猴子并没有发出声响,只是趴着,把折断的前肢放在嘴边,直直地盯着人类。
我不自觉把脑袋转向左侧,是一面整齐挺立的高墙,用无数空铁笼盖的墙,分为三列,一层铺一层,足足五层,里面空空****。阳光打在结着厚厚血痂的铁栏杆上,泛起乌黑的色彩。
猴王正在和工人清点这批猴脑的数量,我心里发慌,去库房逛了起来。
两排铁质的晾衣架,上面挂满了各种肉干,我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地上有许多大号铁桶,都是拳头粗的蟒蛇。用一块透明的塑料布密封,上面扎几个孔透气。
几条一米长的蜥蜴被挖去内脏,蜷成一团丢在纸箱里,其他器官就分装在小塑料袋里。
我看到一头小麂子被绳子绑住,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很像小孩子找你要糖时的眼神。
“烤这个吃咯?”猴王忙完了过来,看我盯着那小麂子在看,就问了句。
猴王拉我到空地上,摆了小方桌和凳子,叫人把这里清理下,再拿烧烤工具出来,准备现杀现吃。
“现在什么最好卖啊?”我边看着面前工人正拿着水桶、毛刷冲洗地上堆积的血迹,边问猴王。
“山龙咯。”
“山龙”就是穿山甲,应该算是这行长盛不衰的一种货物。他说近20年内,金三角出货量最大的野生动物一直是穿山甲,中国一年保守消费30万只以上,庞大的消费能力,将原本数量众多的穿山甲吃成濒危物种。
虽然中医有说法,穿山甲片有治疗风湿、帮助产妇通乳等作用,但真正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传说穿山甲有壮阳功效。
国内的野生穿山甲太少,人工养殖的技术又不成熟,这就造成缅甸穿山甲力压蟒蛇,成为出货量第一的山货。
边境地区的人都知道抓穿山甲能致富。剥了甲片的野生穿山甲,在小孟拉的价格大概为80-100元每公斤,进入云南以后是600-800元,到广东的价格普遍维持在1500元以上,端上餐桌的价格通常会达到3000元。
为什么走山货屡禁不止?无非是利润过于巨大。
我问猴王,这么多猴子都是怎么抓的。他说不方便告诉我,我一想也对,毕竟吃饭的家伙,就换了个问题。
“猴子的手怎么都是断的?”
猴王说,这是因为野猴子很不听话,虽然抓住之后会用铁链绑着,但它们的力气太大,经常会冲到人背后抓挠,把前肢打断比较安全。
一般进山是四五个猎人,每人会拿好几根铁链,把猴子拖在身后,“吱吱”叫个不停,有猴子痛得走不动路,猎人会过去踹几脚,让它听话。
原先猴王抓这些猴子是不会让它们受伤的,因为客户要求整只完好地运送出去。
但是近几年国内一些人想把猴脑做成产业,之前的方式就行不通,一方面是活物运输比较困难,边境很容易查到,成本始终下不来;另一方面是生吃活猴脑的做法不容易被大众接受。
有头脑灵活的商人就想到一个办法,把猴头、猴身分别剁掉放进冷冻箱里,既方便运输,烧菜的时看着也不那么血腥。
解决了这些问题,销量果然年年上升。
我问猴王:“那猴子的身体就没人要了吗?”
得到的是沉默的回应。
“猴可怜咯。”猴王说着,面前刚好有一只山蛄爬过,他抬起就是一脚。
猴王和所有缅甸人一样,对中国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仇视心理,其中并不包括我。
一方面我是猜叔的人,做的也是相关行业的工作,另一方面,我觉得他是把我当作“黑户”看待的。
有一类华人,八九十年代被征兵小广告欺骗,从国内偷渡到金三角,加入这里的民族武装,后来再也没有回去。因为缅甸的局势复杂,势力更迭很快,所以很多人一直落户不了缅甸籍,但也无法回到中国。这种两国都不接纳的华人就是“黑户”。
缅甸的“黑户”不少,大概有4000人,很多都是老实本分的种植户,却没有财产权,甚至没有生命权,所以缅甸姑娘都不愿嫁给“黑户”。他们只能努力存钱,去娶缅北深山里的寡妇、残疾人或者花2000块人民币买一个年轻姑娘。可直到现在,云南、四川、贵州这些省份还有关于金三角征兵的渠道,每年都有一批批的青年奔赴这里,做着发财的美梦。
6月底的一天下午,我正好在赌坊“压水(压水是缅甸一种玩法,有时自己赌运不好,可以压注赌运好的人,抽三成收益。)”,突然凳子被人踹了一脚。回头一看,猴王挥手让我跟他出去,我示意他等下,马上就停。
“你没来的时候,我还赢着呢。”猴王一来,我就连输了两把,只能跟他出去。经过门口的时候,我把手上剩的码子丢给侍应,“别给我弄丢了啊。”
猴王看我这副模样,食指弯曲着动个不停,表示“抠”的意思。
“那不是钱啊?”我心里骂道,你这动作还是从我这里学去的。
因为是雨季,出门之后我就把卫衣的帽子给戴上,在路过水果摊时,我让猴王等下,
摊主要了两杯芒果汁,加了些冰块,递给猴王一杯,“这没到吃饭的点,找我干嘛啊?”
猴王接过果汁,喝了两口,边走边和我说道:“打枪咯。”
打枪就是陪猎,陪人进山捕猎。小孟拉自从转型成旅游城市之后,靠着赌博带来的庞大客流量,渐渐衍生了周边配套的娱乐设施,陪猎就是其中一个比较特色的服务。也许是男人对枪天生有种狂热,这个业务一经推出立即受到中国游客的广泛好评,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猴王也乘着这股东风,建了个皮包旅行社,没有办公地点,靠着赌坊、酒店的侍应口头招揽顾客,给提成的方式,每个月能给他带来七八万人民币的收入。
“没兴趣。”我听了猴王的话,转身就要走。
枪在金三角属于日常用品,我房间里还有两把猜叔给的“五四”,刚来的时候就喜欢打可乐瓶玩,后来玩久了也没啥意思。
最主要的是,我知道猴王陪猎的价格,一个人一次5000人民币,我不上那个当。
“请咯。”还没走出一步,我就听到猴王的声音。听到免费,我立即又把身子转了过来。
打猎地点是北郊,那里山多人少,交通工具是一辆白色的丰田埃尔法,这是我建议猴王买的。我跟他说中国人很看场面,其他人都是些面包车,你一辆保姆车,中国人不得全来你这里啊。
猴王一听有道理,就找人搞了辆二手的,几万块的价格,果然生意很快就变好一些,这次请我玩也算是回礼。
拉开车门,里面有两个国内来的游客,一男一女。男的一头卷发,有点桀骜不驯,女的白白净净,穿着紧身阿迪运动服,身材很好,都是20出头的年纪。
我没打招呼,自顾自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很快听到男孩说话,语气不太友好,“我们等你半小时了。”
我愣了一下,那男孩看我的眼里有点怨气,我只得耸了下肩,“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们在等我。”
男孩摆了下手,“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男孩把屁股挪了下,边动边问:“你哪的人啊?”
“中国人。”
“我不知道你中国人啊?我问你哪个省的?”
“噢,云南的。”虽然我不太喜欢那语气,但我见到国内的年轻人还是挺亲切的,又应了声。
“听口音不太像啊。”男孩皱眉回了句,“你也是过来这边玩的吗?”
我耐着性子,“不是,我过来这边打工的。”
“打工也有钱来玩这个?”男孩听到我是打工的,语气带着很明显的怀疑,“你是做什么的啊?”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想逗个闷子,“我啊?在赌坊里帮人放码,从小就没摸过枪,就省了好几个月的钱过来玩玩。”
“我就说嘛。这地方这么烂,打工能有什么钱。”男孩转头对旁边的姑娘笑道,语气颇为不屑。
这话一出来,我就知道猴王要不高兴了。果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猴王,把后视镜往他那边掰了掰,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男孩的表情。
男孩可能社会经验太少,当面吐槽别人的家乡,在哪里都是个忌讳,更别提金三角了。虽然这里很穷,但大部分人都热爱这片土地。
“不好意思,他是我男朋友,说话有点直。”女孩握着男孩的手,给了我一个抱歉的表情,“我叫张馨,弓长张,香气很浓的那个馨。”
“张馨,很高兴认识你啊。”我笑着对她说道。
攀谈中,我知道这两人来自苏州同一所大学,趁着刚放暑假就过来这边旅游。张馨和男孩谈恋爱已经两年多,打算一毕业就结婚。本来两人是要想去泰国,但男孩听说这边一些活动很刺激,非要过来这里,张馨拗不过,只能听他的话。
“早上我们就在这里吧?”男孩拉着张馨往车窗外看去,指着专为中国游客建立的赌石街叫嚷道,“那老板骗了我五万。”
五万块,这家伙有钱啊。我余光扫了一眼面前的猴王,发现他转头看了男孩一眼。
我心里叹了口气,要不是男孩找了个女朋友挺讨人喜欢,我真懒得管他,连不露富都不知道。
“你们的大学生活一定很有趣吧?”我赶紧把他的话头给停住。
接下来一个小时的车程里,我都在想办法堵住男孩那张嘴。但堵得住嘴,拦不住手。
下车之后,猴王就给每人发了一把单管猎枪,枪管上特意装了远视镜,方便瞄准。
“诶,这玩意儿是夜视的吗?”男孩拿到枪以后,马上举起来,眼睛看着远视镜,把枪口对准猴王,嘴里不停嚷着。
在金三角,只能把枪口对着敌人,这是所有行业的共识。我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蠢,在猴王刚想把枪举起来的时候,就冲过去握住他的枪身,边把枪口往上提,边夺了过来。
“你他妈干嘛呢?”男孩朝我骂道。
我没心情和他解释,把枪放进车里,拿了两瓶水,走过去递给猴王一瓶。
“他不知道规矩,不是故意的。”
猴王接过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目光直视了几秒,才把枪还给卷发男孩。
“金三角,枪口不对人咯,OK?”猴王说。
男孩不敢和猴王顶,只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你看着点你男朋友。”我对男孩不抱希望,只能嘱咐张馨。
“对不起。”张馨噘着嘴,不停向我道歉。
这姑娘人不错,只是眼光有些差,我心里想道。
陪猎的队伍站位有讲究,猴王走在首位,排除一些危险,司机走在最后,负责照顾众人。
因为是雨季,道路非常泥泞,一步一个坑,不好走。
进山林的时间刚好是6点,天空将要起黑,野山鸡特别喜欢在这个时候外出。
我才准备大显身手,就听到“啊”的一声,女孩一脚踩在青苔上滑倒了,膝盖磨破了一大片。
“你他妈会不会带队啊?”男孩第一时间没有去扶女孩,反而用手指着猴王骂道。
这次我想制止都来不及,猴王拿起枪托,朝着男孩的脸上砸去,男孩倒地以后狂流鼻血,躺在地上不断哀号,我看出男孩的鼻骨有点错位。
过了一会儿,猴王让司机扶着两人回去。猴王问我还去不去打枪,我看了这对情侣,觉得不太放心,就对猴王摇头。
我们到宾馆以后,男孩一个劲地嚷着要报警,我只能告诉他们猴王是什么人,劝说他们离开小孟拉。
男孩一开始不信,骂我是缅甸人的奸细,我就叫他出门打听下。
男孩下楼以后,不知道问过谁,回到房间就开始收拾衣服,带着女朋友,中饭没吃便离开了小孟拉。
这是金三角中国游客的一个小小缩影。这男孩很幸运,因为我见过很多中国游客过来这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再没能回去。
我第一次打猎的经历就是这样,让人无语。
我常想:如果我生活在一本正直的书里,猴王的结局应该是死于仇杀或者牢底坐穿。
那次在猴王的屠宰场,他告诉我,自己曾经差点死掉。不过差点杀死他的不是人,是大山。
猴王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猴子。他说自己小时候在山林里迷了路,绕了两天都没绕出来,最后是跟着3只猴子才出来的。他觉得这是佛的指引,从此对猴子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我虽然不信这个理由,但他对那3只猴子好倒是真的,基本上当作亲人在照顾,经常让我陪他去摊子给猴子挑衣服。有次我们两个在外面宵夜,猴王突然说自己忘了给猴子喂食,就跑了回去。
“那你还这么做?”我当时指着面前几个工人,他们正给装满猴脑的冰盒一圈圈绕上密封胶带。
猴王没看我,吐出了两个字:“钱咯。”
后来,直到我离开金三角,猴王还是这行业的二家,有钱有闲,孤身一人。可谁都知道,3只猴子不可能陪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