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小的惊喜厚望,同胞弟弟的马首是瞻,这条路走过来却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他一旦踏上去,就只能进,不能退。
身后这一家人,背后这一大群人,都沉甸甸压在他的肩膀上。
阿照原来还有个兄长,也是他的亲兵心腹,不过死了,征战西南是为他挡了一支毒箭,当场倒地身亡。还有阿康,别看他整天乐呵呵,实际却是个年幼丧父被母亲拉扯长大的单亲孩子,上头还有一对年迈爷奶,他父亲是杨延宗早年麾下的车兵,后来战死了,抚恤的队长见他家老的老小的小实在艰难,回来给录入了报备册子,那册子上的人杨延宗都尽量安排,阿康也实在争气,后来被挑进了亲兵后备营,家里才渐渐好了起来,不再穷困。
如阿康阿照的他麾下还有许多人,青年的,壮年的,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倒不得的,一倒下去这年头整个家都垮了。
这些都沉甸甸的压在杨延宗肩膀上。
父亲的褒赞,期许,欣然,他的母亲是不聪明,但到底是他的生身之母,他愿意忍受她常年累月的絮叨嗔怒和埋怨。
在他们的眼中,他永远都是言简意赅却屹立不倒的。
可他终究不是铁打的,也会有疲惫的时候,譬如现在,大狱到底阴寒,他后背肩胛骨的旧伤正隐隐作痛,身上也有些发热。
刚从阳都脱身出来,就听见颜氏的操作,杨延宗真不想过分苛责自己的生母,但那一瞬他头疼欲裂。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快马赶了将进一百里的路赶回了绥平。
他没想到他踏进家门第一瞬,听到却是苏瓷那句“大公子这些年并不容易,他也很辛苦,咱们帮不了他,也别给他添乱了,行吗?”
——这么些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体恤他的不容易,他的辛苦。
旁人一直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
那刹那心血上涌,杨延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