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2 / 2)

坤氏被一再打击,表面已呈负隅状态的,老皇帝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的时候,坤氏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动手时机了!

年后春暖得快,未及初十,冰雪消融,淅沥沥一场冷水,浸入骨髓的冷意让老皇帝决定,移驾西岭向县的温泉行宫。

坤氏苦苦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啊!

天公作美,让他们的计划来得更加顺遂。

老皇帝不去不行,在坤氏有意的连续反攻之下,老皇帝去年冬又病了一场,病未愈又爬起来耗费心血,他身体明显是又下了一个台阶了,若坤皇后坤国舅所料不错,老皇帝年后是必然要移驾温泉行宫的,开春这种湿冷老皇帝的身体怕是难以承受。

果然!!

坤氏收敛锋芒,折损羽翼,部署筹谋多时,等的就是这一天。

很好,终于来了!

“南军,御前禁军,还有黄得卫,……”长桌上摆的是西岭行宫地图,这张地图展开烂熟无数被触摸过的痕迹,坤国舅研究多时,近日又与众人商讨多时,逼宫计划最终定下终稿。

“慎行,你负责西边,就按你说的,从御河而进,和仲臣前后夹击,先解决黄得卫!”

“子撤,黎原,你俩和云隆负责东南,里应外合,拿下洪迁庭并南军三卫。”

“还有绥愉,你带着坤泰直奔绥阳道,截断援军,封锁消息,确保万无一失。”

“还有梅庭章婴,你二人自北边声东击西,目标是觞汤殿!”

至于坤国舅本人和坤皇后,将会率领三百死士,自长安宫直奔帝皇寝殿。

“我们,在此处汇合!!”

坤国舅手一点!

最后,他举起酒樽,暗室里,宰杀了三牲,歃血祭刃,马到功成!

“诸位,且干了这一杯!”

“干!!”

在座诸人,纷纷起立,杨延宗及季元昊也接过滴了牲血的酒水,仰头一干而尽!!

……

一切都在密锣紧鼓的准备当中。

表面平静,实际已是剑拔弩张。

虽说行事者无不渴望马到功成,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进一步成功,差一步则粉身碎骨的险事。

结果如何,现在谁也睡不好。

可能会逼宫成功,入继

宗子扶其登基继而把持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能会分享胜利的果实,进一步走上权势的巅峰。

但也有可能逼宫失败,乱臣贼子之名加身死无全尸。

谁也不知道。

所以参事之人,无一不先行私下安排了家眷。

在苏瓷彻底掉完痂,又养了几天,终于被允许可以出屋活动没多久的时候,有一天,杨延宗回来后屏退所有人,对她说:“不日,将行事。”

苏瓷心一紧。

杨延宗声音淡淡的,继续说:“我书房大院的角屋,有一条密道,直通三里外的一处民宅。”

搬进来没多久,杨延宗就命人挖掘密道,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初十当日,你去鸿瑞堂及寿安堂,与父亲一起领了母亲及家里其他人,通过按道抵达那处宅子。”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苏瓷过到去之后,直接换了衣裳,就乘马车出城。

“瑒岭那处庄子,你知道吧?”

这是杨延宗准备的秘密据点之一。

出城之后,苏瓷自带着家中的人直奔瑒岭庄子,在那里等待。

等待什么?

等待宫变的消息。

“倘若成了,这不必说,”一灯如豆,屋里静悄悄的,杨延宗有点自嘲一笑,然后说:“倘若不成,你及家里的人自有新的身份及田庄家资,离开阳都,到西南去。”

他垂眸片刻,抬起,盯着她瓷白熟悉的面庞,最后吐了一句:“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若不爱留在家中,便去罢,不必理会其他人。”

夜凉如水,他淡淡说着,交代遗言一样的说话,所有人似乎都有了新安排,唯独他自己。

苏瓷怔怔听着,半晌一把握住他的手,“那你呢?”

“就没有后备遁撤方案了吗?”

她急了:“倘若,倘若真不成,见势不好,那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撤啊!”

干不成权臣枭雄,干个富家翁或大商贾货通天下也成的啊!

情急之下,她终于流露出几分天真。

这种事情,不成功便成仁,岂有逼宫不成再全身而退的选项?

杨延宗喉结滚了滚,盯着她,半晌:“原来,你也会担心我啊?”

苏瓷反驳:“我当然担心你,你是我夫君啊!”

她暂时还没当寡妇的打算呢,说什么怪话呢。

她瞪了他一眼。

苏瓷言语是那么自然,此刻眉眼间流露出的急切担心都是真切的。

她不投入,但也没真冷然对他。

他死了,她大概也会真伤心。

只可惜伤心归伤心,但伤心完后,估计也不妨碍她改嫁。

当然了,没必要她肯定不会考虑改嫁,因为她嫌麻烦。

夫妻多时,杨延宗渐渐也有一点真了解她了。

她的感情永远维持在一个不深不浅的度,是真的,但对于他来说却远远不够!

杨延宗敛目,放在几上的手猛一握拳!

“等我活着回来再说吧。”

半晌,他睁开眼睛,对她说。

“但假如……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去就是,只是你那医术,再不许露了。”

他淡淡道:“母亲,你能顾就顾,不能顾就算了。”

这话听得人心里怪难受的,淡淡的酸涩,苏瓷有些怔忪,她还没想好说什么,他转身走了。

呼啸的冷风微雨,他披风扬起,大踏步步进庭院的纷纷雨丝和黑暗之中。

苏瓷追出去,半晌,“我等你!”

“你要小心!”

两人之间,或许还有未曾解决的矛盾,或许将来发展会不如人意

但无论如何,保重自己!

我等你回来!!

霏霏冷雨,杨延宗脚下顿了顿,他没有再回头,大踏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