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尸骨未寒啊!!!
她本来可以活的,可却为了保护他,惨死在荒山野岭,他的父亲竟然这么快就忘了?!
“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
季子穆愤恨到了极点,泪流满面,为什么要立后?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霸占他母亲的位置,明明可以不立新后的,后位悬空,贵妃代摄后宫,这在前朝早有无数先例了啊?!
这一刻他的真的恨极了:“你不配,你配不上她,你配不上她!!!”
他嘶声怒喊,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瘦了很多,母亲去世后,他好像一夜之间就消瘦下来。他本有些怕父亲的,季元昊这些个孩子,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可这一刻,季子穆却不管不顾,愤怒嘶声,他挣扎着,禁卫一瞬都不防被他挣脱了出去,他就如同一头重伤的野兽,嘶声冲着皇座扑过去,两名禁军眼疾手快,赶紧拼命往前一扑,将他抱住,“殿下,殿下!”
季元昊脸色瞬间的青了,铁青一片,额角筋络剧烈跳动着,他怒不可遏,两步大步上前,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季子穆的脸上!
“啪——”
季元昊恨声:“你这个逆子!”
“给朕把他拖回去,静饿三天,闭门思过,不反省清楚谁也不许给朕把他放出来!!”
季子穆被拖走了,嘶喊很快变成呜呜声,冯葙这回是真牙疼了,他赶紧告退了。
偌大的御书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季元昊胸膛剧烈起伏,他僵立一会,最后狠狠一脚踹在御书案上!
沉重的御书案“格拉”一声,笔架砚台等物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真恨不得给季子穆...
一记窝心脚,但最后关头想起任氏,这才勉力按捺下来。
但季元昊真的恼到了极点,怒骂:“逆子,逆子!”
……
而此时,圣旨已经抵达的徐国公府。
徐国公府中门大开,香案烛宝,全府跪迎,只是圣旨一宣读完毕,徐文凯的眉心却紧紧蹙了起来了。
因着季元昊的旨意,徐文凯暂留京城,任骠骑大将军并接掌整个京营。
——可他秉承亡父教诲,并不肯让徐家踏进前朝争权后宫争宠这谭浑水。
只不过,他的二弟徐文垣却碰了碰他的肩膀:“陛下旨意,岂有臣下挑三拣四的。”
徐文凯抿了抿唇,最后在魏谨第二声“徐公接旨罢”催促下,不得不把圣旨接下来了。
送罢连声恭喜的魏谨等选旨天使,余光也看见面露喜色的二弟,他最终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
这道立后圣旨,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引起朝堂上下多少骚动就不说了。
且说杨延宗和苏瓷。
杨延宗今这几天就没有不高兴的,苏瓷刚刚诊出孕讯了,差不多满两个月的身孕。
他大手一挥满府上下都重赏,要不是孩子还小不敢太惊动,他估计连庄子都给赏上了。
这几天,他是真正的春风得意,步履如风。
这不,天一黑就赶紧回府了,所有事儿都往后推,先回房去看媳妇儿。
“这小子今天乖是不乖?”
苏瓷刚沐浴出来,室内暖烘烘的,她也不急着穿外衣,就一身雪白寝服倚在床头,杨延宗单膝跪在脚踏上,亲了下她的脸,又小心翼翼掀起她衣摆,亲了下她白嫩嫩的肚皮。
苏瓷:“……”
又来了。
她翻个小白眼:“你又知道是儿子的?”
杨延宗振振有词:“女儿也好,但我还是觉得先生儿子会比较好,哥哥可以保护妹妹。”
真不是他重男轻女,但杨延宗仔细考虑过了,闺女小棉袄固然好,但还是先生儿子会比较好一点。一来,他年纪也差不多了,也该有个继承人了,不然这么大的家业给谁?
二来闺女娇娇嫩嫩的,他也不想有个调皮弟弟气她,小小一只粉妆玉砌,生来就该被捧在手心疼爱的,无忧无虑,爹爹疼,阿娘疼,还有哥哥们疼,多好!
“咱们生两个儿子,再生一个闺女,两个也行!”
他兴冲冲地说。
苏瓷:“……”
想得真美,连排行都安排好了。
苏瓷懒得理他,一把将他的脸推到一边,皱着脸抚了抚胸口。
杨延宗赶紧命人把铜盆拿来,他紧张拥着她,轻轻给她拍背。
苏瓷吐了一轮,才喘着气歪在他怀里,就着他伺候涑了涑口。
苏瓷妊娠反应有点大,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这么早就确定怀孕的,不然一般大夫起码过了两个月才会给你明确说是喜脉。
她不舒服,杨延宗心疼得很,就想转移她注意力了,正巧,今天还真有一桩大事儿。
杨延宗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季元昊今天下旨,立新后了。”
苏瓷一惊:“什么?!”
她立马连恶心感都忘了,一撑床坐起,半晌,“……是谁?”
杨延宗道:“徐氏第三代嫡二房长女。”
“徐氏,徐国公府?”徐老将军的孙女?
苏瓷也不是不懂政局的内宅女子,她一听,就明白关窍了。
得到杨延宗肯定点头,她怔怔片刻,“居然是徐老将军的孙女吗?”
“可徐文凯会愿意吗!”据...
她了解,这位徐将军的品格和为人是很有其父遗风的。
杨延宗却道:“徐家并不止一房。”
徐老将军子嗣繁茂,单嫡子就有六个,孙辈就更不必说了。
树大分枝,老爷子一去,肯定和以前不大一样的,这么多的人,不可能人人都和徐文凯一个心思的啊。
“这样啊?”
苏瓷十分失望。
一个重量级新后,季元昊都不能忽视的继妻,他必然会极其宠爱和重视的继妻。
一年时间,任氏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可季元昊已经要再立新后了。
——甚至,其实这个才是他第一个皇后吧,任氏只是追封的,她生前并没当过皇后。
刹那就如同有一团棉花,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让人难受极了。
苏瓷心里很不是滋味,任氏这么快就成为过去式了吗?
也是,再深的情感,也未必能敌得过权势和政治。
被取舍,被放弃,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地方。
只是,这一刻,苏瓷却惆怅极了,意兴阑珊,最后只说:“只希望能善待她的几个孩子罢。”
……
杨延宗闻言,并没说什么,他只是想转移苏瓷注意力的,却不想让她过度难受郁闷。
任氏也罢,反正新后的事情她今晚不知明天也该知道了。
至于其他事情,就算了。
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抚安慰,最后两人一起用了晚膳,他哄她喝下了一碗粥,又吃了几口小菜,这才抱她回床,让她睡下。
苏瓷爱吐,一开始吃什么吐什么,后来发现吃了六七分饱后躺下的话会稍微好一点。
杨延宗侧身也躺下,陪了她一会儿,苏瓷近来有点嗜睡,不管心情如何,她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杨延宗小心起身,把床帐放下一边,并细心调整一下角度,让灯不会刺她眼睛,但婆子侍女却能看见她。
他吩咐几句务必小心照顾,这才起身去了外书房。
这时,宫里的具体消息已经回来了,季子穆被打了一耳光押回寝宫关禁闭,杨延宗接过密报看了眼,挑了挑眉。
——密报很具体,很详细,从宫门开始,到远眺当时没来得及关上的御书房殿门看到的情景,耳光,以及季子穆的愤恨嘶喊,一直被捂住嘴巴押回寝殿,这位大皇子情绪都是极其激动的。
啧啧,有点意思。
杨延宗并不介意适时去煽风点火加深间隙一番,并多埋几个钉子。
季元昊的嫡长子,毕竟这个身份很有意思,说不得将来可能会用上也不定。
杨延宗自正院而出,唇畔的微笑就褪去了,他微微眯眼,略略思忖,招手让阿川附耳过来,吩咐了几句。
阿川立即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