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会放弃,哪怕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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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风冷,他一仰头饮尽盏中汤药的时候,撂下碗,站起往外快步行去,却突然一阵晕眩,毫无征兆的,眼前一黑!
……
耳边是阿康阿照等人急促的惊呼和脚步声,苏瓷有些小心,她试探着,轻轻推他,“杨延宗,杨延宗?”
杨延宗晕眩半晌,才勉强睁开眼睛。
他感觉手足发软,又一种强烈的透支感,可手腕却像有意识的,一反手,遁着那个轻唤的声音紧紧握住苏瓷的手腕,和她十指紧扣。
杨延宗喘息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苏瓷那张熟悉的面庞。
午夜梦萦,从未忘却,熟悉得篆刻进他灵魂。
杨延宗喉头一哽,他眼睛一瞬就热了,几乎控制不住泪洒当场。
而在两人眼神对上的一刹,苏瓷眼眶一热,两行泪刷刷就落下来了!
“夫君!杨延宗!杨延宗——”
她一开口,忍不住了,痛哭失声,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这快两年的时间,足足七百个日日夜夜,天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警惕、防备、权衡、周旋,最难熬却是日复一日的祈求和思念,她甚至很傻地祈愿,只要他能回来,她愿意减寿十年、二十年,都是可以的!
如同绷紧的弓弦,苏瓷是坚强的,但同时她也是柔弱,在发现他真的回归了那一刻,她哭得声嘶力竭,怎么也止不住。
“别哭了,瓷儿乖,是我不好——”
杨延宗紧紧抱着 她,低头让她肩膀的衣物沾去眼角的湿意,半晌,努力平复一下情绪,轻轻拍抚哄她。
两个孩子先后奔进来,银宝看见爹娘哭,他也扑过来哇哇大哭,元宝不知所措,但眼睛也红了。
杨延宗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也牢牢抱紧怀里。
……
夜里,他一遍一遍吻她,告诉她:“别担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他终于回来了!
上天见怜。
但其实两人心里都很有些担心的,最后,杨延宗通过自己在那一边的寻访经验,夫妻俩最后去找了一名高僧。
高僧先前对他的情况无能为力,但确实有些真本事的。
最后,夫妻两人求了一串定魂珠。
把手腕的檀木手串换下来,戴上定魂珠,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杨延宗觉得整个人都沉了下来,多了一种无形沉实的感觉。
他把自己的感受细细告诉苏瓷,苏瓷终于高兴起来了,“可见是有效的!”
她终于放心了不少了。
也不知是不是定魂珠的功效,反正余生里,杨延宗就没再遇上这种情况了。
……
而在另一边。
春季,花木扶疏,绵绵细雨。
烛光轻晃。
那个他,杨延宗却有些怅然若失。
回来之后,那两年的日子却深深篆刻进他记忆里,成为极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现今再看苏蓉,那张温柔如水的面庞却如同刷了一层蜡,虚假得让他想吐。
他嗤之以鼻,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满园姬妾也让他腻味得很,肉.体欢愉再也无法让他停驻脚步,他自回来后都没有召过姬妾伺寝了。
最后,他把心思放在孩子们身上。
元宝和银宝,一个孝顺聪颖,一个活泼可爱,父子之间相处是那么的亲密融洽,他已经真把那两孩儿当自己的孩子了。他甚至还想,待他日若他和苏瓷再生下一两个小的,他也绝不可能亏待两个大的,都是他的孩儿,长幼有序,当然是长兄继承家业。
如何教育元宝,他甚至思索了好几个方案。
杨延宗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可惜最后挺失望的,这些个儿女,不管嫡庶,个个各有心思,陷害、邀宠、拉踩,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至于亲密的真心,也不知能有几分。
他尝试过真心关怀,可惜并无收获。
杨延宗一时索然无味。
到底是不一样的啊。
教一个多月,他直接挑了个好师傅,就没再继续亲自教了。
去年秋天,他回来后没多久,就让人出关去寻找当年苏棣及苏家嫡房的坟茔。
——当年军镇转移前后死伤了很多人,而那时他处境并不好,一直到后续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很好的条件,那时有人牺牲都只能尽量就地掩埋的。
况且苏家还有苏蓉,他将此事交予苏蓉安排处置。
因局限情况,苏蓉最后给父亲嫡母及两个嫡出姐姐在郑南城郊设了衣冠冢。
杨延宗废了半年的时间,最后终于成功找到了苏棣及苏家嫡房的土坟。
迁回郑南,重新安葬。
他并没有告知苏蓉,既然不是真那么上心,那还是免打扰了罢。
春雨绵绵,簇新的坟茔,大理石碑文洁白柔和,杨延宗给四个新坟都上了香,最后停驻边缘最小的那个、苏瓷的坟茔前。
他伸手,轻轻触碰了墓碑。
站了许久,直到午时都过尽了,阿康小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他闭目半晌,收敛神色,吩咐守墓人仔细打理照顾,翻身上马,最后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快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