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中,映着一点点的火光和窗纱外的红色灯笼晕黄,看起来亮得惊人,她就想一只受了点突发情况惊吓却又没有真怕的小肥猫,正睁大一双眼睛好奇看着人。
看着纯稚又青妩,娇憨极了。
她居然不怕!
也没点惊慌情绪。
杨延宗咬咬后槽牙,贴着她的耳根低声说:“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就这么镇定?
苏瓷眼睛骨碌碌溜了一圈,说不知道好像有点装,她装不出来,而且这男人眼睛得很,肯定哄不住,但说很知道吧,又好像有点那啥。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妈的真的太难了。
苏瓷笑场了,杨延宗脸有点黑,但不得不说,被她这么一闹,刚才那种绷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的氛围就去了,他有点恼,情绪却松快了一些。
他惩罚般捏着她的下巴,用力掐着摇晃了几下,还开口咬了一口她的脸,苏瓷无声惨叫一声,妈的这家伙属狗的吗,整天咬脸,要是不小心咬破相了,她岂不是亏大了?!
两人折腾一顿,不知不觉,那点打闹就变了味,慢慢鼻尖碰着鼻尖,亲在一起,昏暗的斗室里很轻又很重的喘息声音,本来氛围还挺好的,他想着委屈了她,神态和动作都比进屋时温柔很多,但无奈苏瓷喵主子手贱爱撩的毛病又犯了,想了想,忽说:“诶,万一最后我嫁你不成,岂不亏大了?”
杨延宗:“……”
理是这个理,但忒煞风景了,没人比她更深谙捋虎须的姿势了,杨延宗脸色登时比锅底还黑,心里恼得要死,一时咬牙切齿,恨道:“放心,你亏不了!”
他不想听她说话了,这人冷不丁嘴巴一张就能把他气个半死,杨延宗咬牙又切齿,还是做吧!
他重重咬上这两瓣嘴皮子,苏瓷无声惨叫一声,妈耶疼死了轻点,她踹他,两人交锋动作一大,那细长高脚的半旧黄杨木架子一颤登时就“咯”了一声。
在安静的斗室内格外清晰,两人一顿。
“苏姑娘?您怎么了?”
又脚步声往这边走了几步,扬声问。
苏瓷深呼吸了两下,努力压平声音,轻描淡写若无其事:“没什么,我不小心碰了下架子。”
“哦,那您可小心些。”
“嗯。”
绣鞋踩在地毯上声音不大,那拖沓的脚步声往一边行了几步,紧接着听见甩水的洒洒声,熨斗贴上去嘶嘶作响。
苏瓷被腾空抱起,黑暗中,两人离开了那个不稳固的木架子,几步进了更衣的小屏风后面,异常狭窄的空间,紧紧只容得下两个人,苏瓷仰头,深呼吸着,她感觉杨延宗粗热的呼吸喷在她颈脖的皮肤上,他就想一头即将悍然进犯的猛兽,强势得让人心颤心荡,细腻的皮肤感受到了这种压迫,不禁轻轻战栗起来。
又细又青的血管里血液继续涌动着,鼻息翕张。
良久,最终那充满悍然的一刻来临了,她蓦阖上半闭的眼睛,紧蹙眉头,指甲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真是出乎人的预料,在现代一直想物色的身材脸蛋性格一级棒的婚前谈上一谈,却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不想来到这古代,却婚前就混上了。所以说人的际遇,果然就像肚子里的蛔虫,不到一把药打下去的最后,你永远不知道里面藏着几条虫。
她居然还分神很不浪漫地阿q吐着槽,没办法,实在不大舒服了,后背硌着疼,庭院一队护军顺着廊道一路巡到过来,就在窗下经过,两人都屏住了呼吸放轻动作。
时间太匆忙了,哪怕是这样,两人也没敢耗费太久,很默契以最快速度解决战斗。
这实在算不上一场愉快的体验,杨延宗抱着她将她放在挨着墙根长几上,给她掖了掖刚披上的斗篷,低声道:“长则十天八日,短则两三天,此间事就结束了。”
苏瓷“嗯”了一声。
她懒懒的,有点不大舒服样子,杨延宗不能久留,长话短说之后,也没再废话,低头唇贴了下她额头,无声推开槛窗悄然原路折返。
大佬真是来去如风!
不过苏瓷也不是个矫情的,伤春悲秋更不是她的风格,心里吐槽了一小会儿,一撑翻身下地,把蜡烛点亮,开了一点点窗,端着烛台赶紧收拾一下,以免留下什么破绽被人发现。
等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这事儿就船过水无痕被捂下了,张姑姑带着小宫女把熨烫好的衣裳弹弹抖开,苏瓷还笑着配合试穿了一下。
“苏姑娘脸色真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张姑姑赞不绝口。
苏瓷脸格外红润,雪白如瓷的面庞上两抹淡淡绯粉,唇像涂了口脂,趁着肤色,像雪上红梅,格外招人眼。
苏瓷听着心虚,三两下赶紧把衣服都试完了,参考张姑姑的意见选了苍绿色小叶子领缠枝纹的衣裳和白狐毛滚边大斗篷明天穿——这都是赵王妃给的,进宫一趟,衣衫档次biubiu升级,然后掩嘴打个哈欠,就说要睡了。
终于把张姑姑和小宫女和小太监送了出去,吹熄了灯,翻身躺在床上拉上锦被盖上。
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又好像不是很大,行吧,还是赶紧睡吧,不管事大事小,现在总算燃眉之急是解决了,她可以安心睡觉了。
这么一想浑身舒坦,但其实身体有点不大舒坦,不过不管了,睡醒就好,苏瓷翻身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呼呼进入了黑甜乡,全程也就废了三五分钟。
幸好杨延宗不知道,不然那脸又该比墨斗还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