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大餐以后就不怎么看得上家常菜了,张老爷子目前的状态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第二日原本张老爷子是说让贾瑚不用来的,所以今日的学生就只有张行景一个。
原本呢,张行景的心性虽然不定,但是好歹胜在一个聪明,领悟能力强,张老爷子虽然当面老是骂张行景,甚至给张行景布置很多功课,那也都是为了让张行景能定一定性子,在其他人面前,张老爷子没少夸自己的个孙子。
但是举一反三跟举一反十到底是不一样的。
再加上张行景还有些不定性,读半个时辰书要去一趟厕所,再过一刻钟又觉得饿了要吃点心,张老爷子的底线一直在被大孙子挑衅,他额头上的神经都被气得一跳一跳的。
张老爷子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瑚哥儿那样是特例,可能他是个天降紫微星,这个年岁的小孩子正常都应该是行景这样的,当年教老大读书的时候,比行景还不如呢。
欸,老大?
对啊,孙子年纪还小,心性也还没定下来,自然是打不得,骂不得。
但是他可以训孙子他爹啊。
正好这个时候张家大爷,可怜的张之函下衙回家。
今儿,张之函还从当今圣上那儿领了个差事回来。
比张老爷子只小了两岁的当今圣上还每天都得兢兢业业的早起上朝,批折子,甚至每年还得去京畿巡牧呢。
天子天天加班到深夜,摸了摸自己日益稀少的头发,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亲家公,现在还致仕在家呢。
想想人家的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起来逗一逗小孙子小孙女,煮一壶茶,躺在摇椅上晒晒太阳。再想想自己,满案头的奏折不说,大清早的就得上朝,还得听大臣们扯皮吵架,然后当今圣上不免就有些酸了。
作为这个王朝最大的老板,当今圣上就想着不能自己累死累活,别人却轻松得要死,我得把张正喊回来上班。
张老爷子当年提前致仕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长女成了太子妃,而他的长子和次子都已经长成,他若不退下来,张家不免有些树大招风,张之涵和张之宇也估计得在四品以下蹉跎几年。
张老爷子退下来,也是有个儿子们腾位置的想法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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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地位高一点,对小皇孙来说,还是好事呢,到底地位稳固一些。
更何况,哪怕张老爷子不想沾那些权力大的官职,可去修书总跟权力不沾边吧,也省得那些御史们叽叽歪歪的。
要知道翰林院那些修撰们已经嗷嗷哭着想要张老爷子去总领全局了,前朝的史可才修了一小半呢。
但哪怕是老板,人家都退休了这总不能一道圣旨就把人喊来上班吧。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关系,人家儿子还在自己手里呢,这不是有人质,呸,说客么。
“张卿在家闲赋,这简直是满肚子的才华没了用武之地啊。”皇帝当着张之函的面感叹道。
张之函想想也是,自家亲爹现如今正闲赋在家呢,闲着没事就骂骂儿子,偏偏自家二弟就外放出了京城,也就是说,现在都没人给他抗伤害,只有他一个人挨骂。
还不如喊亲爹出去修书呢,最好能从白天忙到晚上,省的有时间骂他。
“臣去劝臣父亲。”张之函被当今圣上委以重任,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张老爷子本来还想着今儿还得去鸡蛋里头挑骨头,挑出点不是来,但是没想到自家傻儿子还送上门来了,连把柄也都自己准备好了。
“父亲,圣上今天召我去伴驾了。”张之函神秘兮兮的说道,“您猜圣上跟我说了什么?”
“直接说,不要叽叽歪歪。”不要耽搁我待会儿打你的时间。
“圣上想让您回去,圣上跟我说了,您要是愿意继续做官,就让您去翰林院,又清贵又体面。”张之函一脸得意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回去继续做官?还又清贵又体面?”张老爷子一面说,一面挥着自己手里的戒尺说道,“难不成我们家现在还不够清贵?”
“爹,我知道您当年致仕是为了我们兄妹,但现如今圣上的意思都是让您回去继续做官,我和二弟也且有前途呢,您不用为了我们……”张之函还越想越觉得,自家父亲真的为他们兄妹付出了太多。
享受过退休生活,每天除了教孩子的时候要受一回气以外,几乎任何时候都比当年做官的时候要逍遥太多的。
想想当年跟自己同一届中进士的同年们一个个头发掉得发簪都快簪不起来了,而自己还头发乌黑浓密。
他一个老头子为什么还要去做官?是退休生活不香么?还是嫌自己的头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