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白鹭洲耐心地重复:“那天晚上,你是不愿意负责,还是忘记了?”
池柚睁大了圆圆的眼睛,惊诧又迷茫,“哪天?什么晚上?什、什么事?”
白鹭洲:“师大和医科
大联合派对的那晚。”
池柚目瞪口呆了好久。
好半天,她仿佛确认不是自己幻听般,小心翼翼地问白鹭洲:“您的意思是,那晚您也去了派对,还……”
白鹭洲:“还和你过了一夜。”
池柚:“……”
池柚用了很长时间,努力地再次回忆了一遍那晚她能记起来的全部细节。这一遍她全程代入了白鹭洲本人,然后,手脚渐渐一点点冰凉。
所以,她拽着真正的白鹭洲拉到了房间,按着真正的白鹭洲躺到床上,拿着湿毛巾,把真正的白鹭洲的脸来回擦了几十分钟?
池柚有点想扭头走人了。
她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连带着脖子都红了一大片。
嘴唇颤了又颤,闭了闭眼,强行按捺住心头翻涌着的想跑的冲动。
“对不起,对不起……那……那我……我有没有在喝醉的时候做、做什么……”
尽管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什么都没做,但面对真正的白鹭洲,她还是动摇了原本非常笃定的回忆。她必须要慎之又慎地确认好才行。
白鹭洲又磕了磕茶杯,抬起眼。
“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样?”
池柚撑住额头,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了。
她几次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但她显然想逼自己说些话,喉咙一直在上上下下地蛄动,脖子上的青筋浮了起来,跟随脉搏一起跳得乱了拍子。
白鹭洲看见池柚这个样子,心底最软的地方被刺了一下。
她没忍心多骗她一会儿,轻易就说出了事实:
“你什么也没做。”
池柚怔怔地垂下手,“真的吗?”
“嗯。”白鹭洲松开了茶杯,靠在椅背上,平静地说,“是我,我做了越界的事。”
池柚才松了两秒的心脏又被狠狠捏了起来。
“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已经从下午的见面中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但我也明白,我拒绝你太久了,你的本能一定在否认你感觉到的东西。”
白鹭洲停顿了片刻。
她注意到背景音乐又换了首歌,侧耳听了一会儿,当是给自己做的缓冲。
“显然你已经忘了那晚我对你说的话,那我……就再说一次。”
池柚愣愣地看着白鹭洲。
白鹭洲也看着池柚。
她面对此刻清醒的池柚,将那句话郑重地说出口:
“希望你,再给我们的感情一个机会。”
池柚只觉得无限的迷茫打进了她的脑海,什么东西的巨浪在疯狂汹涌,卷得她没有能力再找到理智的桅杆。
她不懂眼前的白鹭洲,也不懂白鹭洲说的话。
她感觉她的人生都要被这句话打翻了。
“为什么?”
池柚只能顺着身体的想法问问题。
“因为我去过地下室了。()”
絶涞?晗??
“???恏???靟恏???齱??籞?葶????籟摫???魎???????虎恏葶?齱??……?()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白鹭洲很少和人这样诉衷肠,她太不熟练了,讲这些类似于告白的话也不会直勾勾地说“我舍不得你”“我想追求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而是理性又规整地说“给我们的感情一个机会”。
解释原因也是,省略了所有心理活动和她流过的许多眼泪,以至于干巴巴的几句话听起来缺失了许多炽烈的感情。
缺少修辞的话语仿佛不加添色的干硬粗线条。
钢筋铁骨般,容易硌痛人心。
明明她的内心正在仰视着对方,近乎是在请求,但太过匮乏的内容、以及习惯性含着清冷的双眼,就是会让人觉得她仍高高在上,高傲地仰着下巴,给对方一个准许似的。
你的心意我看见了。
那给你个机会吧。
于是她的话给池柚带来欣喜的同时,附加了更多的刺痛。
白鹭洲这三言两语太过轻描淡写,轻描淡写到像是在碾着池柚的自尊轧。池柚此刻内心被接受的欣喜越多,自尊就被倾轧得越狠。
真不值钱啊池柚。
十三年的感情,十三年拼凑起来的积木,就是别人眼里这么一个可以轻易拿来改变态度的转折点。
好像从头到尾,决定权都握在白鹭洲的手里。
白鹭洲摇头,她就只能离开。
白鹭洲点头,她就要乖乖回来,捧着双手等这片难得肯降落予她的甘霖。
以前池柚从不在意这样做。哪怕白鹭洲把她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一辈子,她都觉得,她心甘情愿,她不介意,她本来就是个没有正常感情的怪物,少一点自尊又怎么了?就当还白鹭洲的恩情不行吗?没关系的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看着冰冷的白鹭洲微垂着双眸,终于要为她这片久旱之地赐福,她却……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是这样难堪的感觉呢。
“……不要。”
池柚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