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米花医院有中央有一个花园, 平时这种时间应该有很多患者和家属在这边散心,从消水的包围中喘一口气。
不过今天因为爆炸事件,这里就彻底空了出来。
就在这时,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花园。
十天后就是圣诞节, 再过半个月,这一年就结束了。昨晚和他住一条街的, 之前那位黑话达人,阿龙邀请他们一起圣诞夜聚餐,松田阵平今天忙着做工作汇总, 没来得及跟他们说。
这次之后,秋泽曜一个搞不好, 圣诞节和新年就都要在拘留所里过了,其他人估计也没了玩乐的心情。
该说幸好没来及告诉他们吗?
松田阵平心情颇为复杂,虽然之前也想过, 如果秋泽曜不改变自己激进的态度,他就只能一直在爆处组当个警员, 却也没想到对方会连警察也做不成。
萩原和山田他们知道要改变秋泽曜的想法并不容易,于是一直致力于拉踩搜查一课, 以使对方调任离开的念头不那么迫切,别把自己逼过头, 让秋泽曜在爆处组感受到家的温暖(山田的原话)。
这下他们倒是不用天天硬着头皮想搜查一课坏话了。
秋泽曜的做法出乎他的预料, 但仔细想想其实又在情理之中。
那副冰冷的表皮之下, 藏着的是奔流不息的热血和一颗纯粹的心。但被秋泽曜隐藏得太深。
如果不是对方在醉后说出了‘工作就是狗屎’这样的话, 他们甚至都觉得他是热衷于工作的机器人, 也是那个时候, 松田阵平才发现秋泽曜不是不会笑, 他只是不让自己笑而已。
那双蓝眼睛所注视的那个‘目标’已经成了他的一切, 几乎要将他全部的精力夺走,所以无暇注意当下的一切。
他将自己活成了工具。
所以做出那样的选择,也就并不难以理解了。
那是当时的最优解。和黑客谈判的办法不是不可行,但成功率不可预定,而且时间不够,毕竟要摸清对方的性格和行为模式不是一句两句的交流就能办到的。
而秋泽曜即使失手杀死了人质,至少也有另一个能活下来,只是这样做要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很少有人能如此果断而冷静地做出选择。
被萩原研二认为在单方面殴打秋泽曜的松田阵平其实没怎么动手,他只是在刚见到人的时候,一个没忍住对脸抡了一拳而已。
之后一直很理智。
秋泽曜捂住受到重击的眼睛,另一边蓝眼睛倒映出松田阵平假笑的脸,卷毛警官摘了墨镜:“找个地方谈谈?”
白鸟任三郎左看右看,最后识相道:“呃,那我先去找目暮警官……”
“白鸟警官,拜托你和山田警官他们向目暮警官口述一下经过吧。”秋泽曜放下手,露出那张几乎没多少好地方的脸,看上去惨兮兮的,那双眼睛却硬生生将整体的气质拉了回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松田阵平。
“医院中间有个公园,怎么样?”
于是他们一起去了那个公园,里面没有多少人,他们就算打起来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经意间抬头,就能从稀疏的枝干之间看到漫天繁星,月亮隐在乌云后面,只能隐约看到黯淡的辉光。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路,秋泽曜除了那张脸,看上去倒是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都不知道该说他冷静镇定,还是冷漠无情好了。
“之后有什么打算?”松田阵平随意一般问道。
这个问题没什么特别,秋泽曜却怔了一下,含糊道:“还是和之前一样。”
没有过去的人最在意过去,看不清以后的人最怕提起未来。
即使他一直在为了完成任务、攒够能量复活而努力着,但复活之后的生活如何,他也只是凭着自己对过去的模糊感受所推测的,是否真的如此,他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对自己想象中的未来坚信不疑。
——没错,他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秋泽曜说:“我的目标从没有改变过。”
“……我知道。”松田阵平看着远处星下苍穹,又回忆起聚会时带秋泽曜回家那晚,“我不是在问这个。如果急救成功,萩那家伙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恳求藤田阳希的家属放过你,山田和牧村应该也会跟他一起去土下坐吧……你的想法是什么?”
秋泽曜惊愕地顿住,睁大的左眼传来刺痛,但这不是重点:“什么?”他下意识问。
“什么什么,你已经听清了吧,我不想再浪费时间重复一遍。”
“……”确实如此,问‘什么’只是本能的反应,想要拖延到给他消化的时间而已。秋泽曜喉结滚动一下,“为什么?”
“毕竟是同事一场,难道你让他们眼睁睁看你从好好的警察因为不合理的罪名变成罪犯吗?不是所有人的心都能像你这么硬,什么都不在乎的。”松田阵平口里说着他们,秋泽曜却明白这里面也包括对方自己。只是这个人舌多了,不习惯表达善意,下意识把自己摘出去而已。
他张了张嘴,“……啊。”
心硬,他……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不过也可能是他认识的人太少的缘故,秋泽曜一时无言,另一个A君的意识还处于昏迷状态,没办法和他分享此时难言的心情。
毕竟都是一个人,所以A君的心在其他人眼中也会很硬……吗,比如安室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