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脸红了,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肩膀,和他脸贴着脸,撒娇道:“你不准笑了,不准笑。”
“好,不笑。”
少年抿住了嘴,但眼里眉间还是有无尽的喜悦和幸福。
他感觉到女孩的吻轻轻落在了肩膀上,就像蝴蝶的轻触,美好而温柔。
“周擒,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崇拜你。”
周擒回头,以侧脸对她:“崇拜我?”
“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登上无人企及的巅峰。”夏桑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地说——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
科维公司的新品发布会进展顺利,产品投入市场的几个月,市场反响相当不错,营收一路走高。
年底的论功行赏,研发部的每位成员都拿到了高额的奖金。
周擒早就看中了一条Monica的碎钻链子,价格不菲,只等着年终奖一到,便去店里买了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她。
然而收到的奖金到账短信,却只有6000块。
6000块,只够项链的一个零头。
而奖金刚到账,同事群便热闹了起来,一派欢乐气氛,相互攀比着金额,有三万的,有八万的,十多万比比皆是,最高的一个是五十二万……
当然,冒泡爆奖金的基本都是刚进公司的新人愣头青,真正高收入的同事是不可能在群里说自己年终奖得了多少。
周擒看着这六千块,攥紧了手机。
走廊边,李熙端着咖啡,走到他面前,一不小心便将滚烫的咖啡洒在了他的手上。
周擒骤然被烫,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啊,没瞧见你在这儿。”
他用纸擦掉了手机上的咖啡水渍:“我这么大个人,李主管没看见?”
李熙不怀好意地说:“看群里发奖金,看得走神呢,你啊,也别去和群里的同事比,你作为刚毕业的大学生新人,拿到这个奖金,已经很不错了。”
周擒看着手背被烫红的一块,冷道:“每个人的奖金工资都是由财务划拨到账,严格保密,李主管怎么知道我收入多少。”
李熙顿了顿,掩饰地说道:“我…我是部门主管,我当然知道。”
“你想逼我走。”
李熙没想到他这般直接,尴尬地笑了笑:“周擒,这是哪儿的话,我哪儿有这本事啊。”
“也是。”周擒嘴角也浅淡地扬了扬,从容不迫地说:“你的确没这个本事,如果我要走,那必然是我自己想走的时候。上一个企图教我做人的人,估摸着现在也快出狱了。”
李熙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不甘心地低骂道:“你狂什么!迟早我要让你收拾铺盖滚蛋。”
周擒坐在公司大厅,检查着自己的银|行账号。
他好几张卡,其中一张大头的卡在夏桑那里,其余卡里的钱东拼西凑,不够买Monica的碎钻项链。
有点气。
但也无可奈何,官高一级压死人,李熙是部分主管,他要在他的手底下做事,就必须忍耐。
项链也是真的想买,他琢磨着能不能接点私活。
就在周擒分神之际,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
他回头,赫然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精神矍铄的江豫濯。
周擒微微一愣,站起身迎向他:“江伯伯。”
对于这位曾经叫过父亲的男人,周擒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的确试图占有过他、并强迫他遗忘自己过去的身份、遗忘自己的亲生父亲。但另一方面…他也信守承诺,让周顺平在弥留的那一年得到最好的治疗,没有经历太多痛苦,走得体面。
这也是为什么周擒现在仍然愿意叫他一声“江伯伯”。
江豫濯对周擒的感情就更加复杂了,他治好他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之后,这小子的脸就更加像他早逝的儿子了。
但仅仅也只有这一张脸,他儿子是个不成器的家伙,从小的优渥生活着实把他宠坏了。
但周擒和江之昂不一样…
大不一样。
江豫濯看着周擒,说道:“周擒,你知道科维已经被我收购了,是江家旗下子公司吗?”
周擒沉默片刻,回道:“现在知道了,如果江伯伯不想看到我,我会递交辞呈。”
说完,他礼貌地对他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江豫濯纵然在商界风云了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骨头这么硬的家伙,气得追了上来,用拐杖敲了一下他肩膀:“你是百万高材生计划聘进来的,你以为想走这么容易!赔钱!”
周擒没有闪躲,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
他皱眉,手捂着肩膀:“江伯伯,痛!”
“你骨头不是硬吗,还知道痛?”
路过的同事们惊愕地看着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江豫濯这种级别的boss,拿棍子打一个员工?
而且还是研发部最有潜力的新人员工。
江豫濯速来沉稳,不苟言笑,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面上都是波澜不惊。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江豫濯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但是面对着他那张和他爱子如此酷似的一张脸,他没办法保持平和心态。
他稍稍静了一下,沉声道:“你被招进来,不是我的授意,我是上个月在发布会上看到你…才知道。”
周擒稍稍松了口气:“如果江伯伯不介意我留在科维公司,我会干好自己的工作,也绝不会跟任何人提及过往的事。”
“倒是我丢你的脸了?当我儿子就这么让你难堪吗?”
“江伯伯,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豫濯看着少年这般硬骨头,轻哼了一声,说道:“我给你机会,让你成为江之昂,江家少爷你当了一年,也知道里面的好处,花不完的钱不用说,也不需要受任何人的闲气。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以前你爸爸还在,现在他已经…已经过世了,你怎么就不肯叫我一声…”
那两个字,江豫濯没能说出口。
他顿了顿,望向周擒手背上被烫出的水泡,说道:“我知道你被顶头的领导排挤了,让他走也是我一句话的事…”
周擒看着面前这位年迈的老者,从他闪动而混浊的眼中,看到了久违的父爱,就像当年周顺平被铐上双手、带上警车时,回头那怆然的一瞥。
“抱歉,江伯伯,我爸爸只有一个。”周擒沉声说:“我不是江之昂,您的一切慷慨照拂,我都受之有愧。”
“好,你有骨气!”江豫濯气呼呼地说:“我不会管你,等你撞的头破血流的时候,自然会乖乖回来!”
周擒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
夏桑说他是人间第一流,他要配得上她的喜欢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