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山王府花园
繁花似锦, 微风徐徐,好一副春夏好风光,这时节不暖不凉, 坐在花架下喝茶吃点心,便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戚玫不但能喝茶吃点心, 还能瞧见圆滚滚在院子里头扑蝴蝶,大约是最近赵怀太忙, 没时间陪它玩耍,圆滚滚便自己琢磨出乐趣来, 每天玩得一身花粉才肯停歇。
难得赵怀有空的时候, 便会带着圆滚滚在院子里头翻滚, 两个人玩闹起来笑声遍地, 听的人心情也跟着舒爽起来。
一直玩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赵怀才拍了拍圆滚滚的大脑袋, 朝花架走去。
刚坐下, 戚玫便伸手帮他倒了一杯茶, 笑着说道:“王爷, 虽说天气已经暖和起来,可满头大汗的也不好, 别着凉了。”
赵怀不在意的擦了擦,笑道:“没事儿,本王身体好着呢。”
戚玫失笑,想起当年她嫁进门之前, 戚顾还担心过赵怀的身体不大好, 谁知进了门才知道, 赵怀身强体壮, 大冬天的还能穿着单衫打拳。
“那也得当心一些, 不可仗着年轻不当一回事儿。”戚玫说着抽出帕子递给他。
赵怀一听,笑着接过帕子擦起来:“是,听王妃的。”
等他擦得差不多了,戚玫才问起一件事:“王爷可是让姜先生去了临安?”
赵怀点了点头:“江南那边有些棘手,姜先生自己请令,说要去辅佐陆先生。”
戚玫好歹也知道这两位不太对付,奇怪的问道:“那王爷就这么让他去了?”
姜元良后来者居上,与陆远涛的关系可不算和睦,且两个人治世的理念大有不同,偶尔当着赵怀的面还要吵两句,如今陆远涛先去,姜元良再去,难道不会吵起来。
赵怀抓起一个果子,朝着另一头喊道:“圆滚滚,接住。”
圆滚滚一个飞跃,直接一口咬住果子,开心的吃起来。
赵怀自己也抓住一个啃了一口,道了一声很甜,这才说道:“怎么,你怕他们不对付?”
戚玫笑着问道:“王爷,陆先生与姜先生有些不对付,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赵怀笑道:“所以才要让他去。”
“放心吧,他们俩心中有数,平日里那十分不对付,有七分都是故意装出来给人看的。”
戚玫一听这话,倒是奇怪道:“真的?”
赵怀笑盈盈的看着她,问:“阿玫,你说说外头怎么看这两位先生?”
戚玫思索了一下,便道:“都说陆先生与姜先生,乃是王爷身边的左膀右臂,瑞山城的军师,陆先生来得早一些,乃是一路跟着王爷发家的,与王爷感情深厚,倒是姜先生后来投诚,不得不拿出真本事来,才能在王爷面前有些颜面。”
“故而陆先生行事谨慎,新来的姜先生却激进的很,想靠着这法子压下陆先生。”
赵怀又问:“那你觉得呢?”
戚玫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阿玫倒是觉得,王爷用人不拘一格,看的是长远之道,并不会因为一二件小事便有所偏倚。”
其实戚玫暗地里觉得,论信任,无人可出陆池左右,那才是赵怀出入贴身之人,陆远涛来得早,但也不能跟陆池相提并论,姜元良则更差远了。
可赵怀用人,首先看的是当不当用,合不合适,绝不会因为心底亲近便滥用。
果然,赵怀听了便笑道:“阿玫说得极是,正因此,陆先生与姜先生定能携手同进。”
戚玫恍惚之间似乎懂了。
赵怀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这几日孩子乖不乖,有没有折腾你。”
这孩子也是多灾多难,除夕那日被惊动,后头便有些不安稳。
戚玫抚摸着已经鼓起的肚子,笑着说道:“这几日倒是乖的很,不闹腾。”
“那就好,否则等他出来该打屁股,谁让他折腾娘亲。”赵怀打趣道。
说完这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如今有了孩子,本王才慢慢懂了为什么先人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孩子还未出生,本王便想着要如何教导了。”
这话让戚玫的眼神一暖,看着身旁的人道:“有王爷在,孩子定能健康又聪明。”
前些时候战火连连,还有秦祗在添乱,赵怀忙得脚不沾地,尚且每日要腾出时间来陪她,可见对孩子的重视。
再者,平日里戚玫瞧着,见赵怀对圆滚滚都耐心的很,暗道他有了孩子,定也是耐心的父亲。
赵怀笑了一声,又提醒了一句:“王妃也多往蒙地去信,想必岳父大人心底也牵挂的很。”
提起老蒙王,戚玫的眼神更柔和了:“好,多谢王爷。”
赵怀不怕她与蒙王府联系,可见心底并未忌惮,如今还是打着好好相处的心思的。
赵怀握了握王妃的手,心底叹息老蒙王的身体怕是不大好,否则的话戚顾不会急急忙忙的赶回去,不过瑞山王府一直没接到报信,至少还没有坏消息。
瑞山王府温情脉脉,江南华府却刀光剑影。
姜元良喝着当地茗茶,笑着问道:“陆先生瞧着,似乎不欢迎我来啊,要不我回去?”
陆远涛这段时间也是耗费精力,脸色都憔悴不少,听见他这话便冷笑:“只怕是恶客,来了赶都赶不走。”
姜元良挑眉,笑着说道:“还不是陆先生成家立业之后,这手段忒仁慈了一些,王爷等不及才让我过来帮忙。”
陆远涛脸色不变,淡淡道:“挑拨离间的手段,对陆某无用。”
要知道陆远涛最擅长的,就是这一招。
姜元良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姜某还未恭喜陆先生,陆先生在江南遇到了家里人,实在是可喜可贺。”
陆远涛瞥了他一眼:“此事陆某已经告知王爷,不必你多嘴。”
陆远涛也没想到能在江南见到自家二哥,当年陆家三子,老大老二都跟随英王血脉逃离漳州,谁知道时隔多年,朝廷形式大变,英王子嗣压根没能点起水花来。
相比起来,当年陆远涛远投瑞山王,反倒是成了陆家押中的宝,陆家老二跟随的英王子嗣病死在半路,听见弟弟的消息才来投奔。
姜元良一听,耸了耸肩,故意笑道:“哎呦,陆先生您想太多了,您是王爷信赖之人,我一个新来的哪里敢狗蛋挑拨离间,不过是随口恭喜,陆先生您这草木皆兵的可不好。”
陆远涛见他这幅姿态,顿时头疼的捏了捏眉头:“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姜元良这才严肃了一些:“江南豪族多,王爷怕你一个人对付不了,送我过来唱红脸。”
临了,姜元良满不在乎的说:“反正我恶名之外,谁唱红脸都没我来更合适。”
陆远涛嗤笑道:“那你怎么不带上赵云倾,云倾一过来,他们肯定老老实实。”
要说如今大周哪里灵师多,那肯定就是江南鱼米之乡,若不是这边的守备力量被周帝抽调走,组成的朝廷大军内讧败退,瑞山军可不能简单拿下。
可同样,拿下之后的问题也是多多。
江南世家的力量并不比曹错弱多少,陆远涛到了地方,摸透这关系就用了足足一个月,合纵连横玩了许久,效果也并不斐然。
世家灵师多,也难以下手。
姜元良一听,笑道:“陆先生怎么能这么简单粗暴,云倾一过来,他们不想反也得反了。”
谁不知道赵怀手底下有一恶鬼,专门吞噬灵师天赋,经过赵云倾的手毁去的灵师数不胜数,让人胆战心惊。
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属臣,偶尔也会恐惧赵云倾的手段,不过赵云倾向来只喜欢待在工匠坊,对除了赵怀之外的人爱答不理。
陆远涛接到征收粮食的命令,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看着他道:“行了,别扯东扯西,说正事儿吧。”
姜元良哈哈一笑:“难得见陆先生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还是有些新奇。”
不等陆远涛发作,姜元良便说:“王爷听闻江南多才子,想见见这几位文采出众,名声响彻江南的大才子。”
陆远涛接过名单一看,立刻便明白了赵怀的打算,先是一喜,又是一忧:“只怕如此一动,江南豪族会有所抵触。”
姜元良却嗤笑道:“良田得分,人也一定要带走,他们若要硬抗的话,那姜某也只好去瑞阳问马统领借兵了,再不济,太妃想必也不吝啬搭把手。”
陆远涛瞪了他一眼:“若真要兵戎相见,那还征什么粮?”
“江南与其他地方不同,豪族良田归入族人名下,若按此算还真动不了他们。”
想必是他们听闻瑞山城的政令,所以才故意分散了土地归属,从而避免被迫分出良田。
谁知姜元良一听,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样,陆先生不必担心,姜某自有办法。”
陆远涛有心再问,但姜元良一副卖关子的样子,惹得他也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