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买地?”
吉忠明才送走他大哥,回来就见闺女坐屋里等他,还冒出这么个想法。心里头赞赏,但面上不露,走到塌边坐下。
“告诉爹,你想买哪?”
“我暂时不知,您帮我问问大哥。”
对买地这件事,吉安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深以为此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只不晓文中吉欣然重生回来,为何没盯上汕南河道之事?
吉忠明抬手捻须,她倒是机灵,不过到底是深居闺中,不知外事。不怪,闺女不懂,他便教之,放下手:“五年前有传朝廷要开凿汕南河道,也就是汕州到南延府之间的河段,其中经过临沁、济崇、范州、齐州四府,全程三百余里。
汕南河道一旦凿开,就可连通京延运河。从此咱们陕东一带去往京城,就都可走水路,这于货运益处极大。当时消息一经传开,六府河滩地价一夜飙涨,眨眼间就全有主了。”
吉安明白了,抱着自己的钱盒子站起身:“爹,您就当我没来过。”那河滩地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买到的。
“你先坐下。”吉忠明笑道:“咱们买不着河滩地,那就买良田。”可以预见,汕南河道一开通,他们陕东这一片的田地价格肯定要涨。
之前决定了要分家,他和老妻便想着再买些良田。田为农之本,一般人家不到山穷水尽时不会出卖。他年前就与镇上的牙行说了,帮着留意。也有信了,他正打算明天去看看。
要是合适,就买下来,给闺女拿着当嫁妆。
吉安双目一亮:“良田八两一亩,我可以买五亩。”银子放在手里,也不会像猪一样长膘。买了田,就是固定资产,每年还有粮食收。
“八两是前年的价,今年是买不着了。”吉孟氏从外回来,瞟了一眼闺女怀里的钱盒子:“田我和你爹买,用不着你的。”再说,她那点能到哪?
牙行这回带来的信,说县城西北角上那个百亩小庄子要卖,价在六百三十两银左右,问老头子有没有意?
她和老头子合计过了,看庄子里良田多少?要是过五十亩,就买下来。买完了,她老两口的体己银子也见底了。
吉安听出音了,手指摩着她的小钱盒子:“我出四十两。”既是买给她的,她就不能自己兜里有银不往外掏。
这个傻子!吉孟氏剜了她一眼,看向老头子。吉忠明笑着抚须,与吉安说:“要是决定买也谈下了,那你就出四十两。到时办了红契,你拿着。”
“好,”吉安高兴了,将钱盒子塞到她娘手中:“你们什么时候去看地,我要一道去。”
吉孟氏拿着被焐得暖和和的钱盒子,没好气地说:“你明天早点起。”外头徭役的事吵翻天,跟他们家也没干系。他们该干什干什。也就到了这时,才觉交出去的那一笔一笔束脩真值当。
“行。”
同吉安一般,在想着买地的还有吉欣然。西厢三房,白日里就吉欣然一人在家。自听说汕南河道要开挖,她就发燥。
年前躲屋里剥落花生时,她就有意无意地提囤地的好,也不知爹娘听进去没有?现都二月中旬了,再有六月,她爹便要往阳安府考乡试。
中了举人就可免三百亩田税。爷奶一百一十二亩,大爷爷家二十三亩,姥爷家里四十六亩田。前世,剩下的那一百多亩空,舅爷家和二婶娘家分了。
二婶娘家还好,按年给银给粮。舅爷家却是一根鸡毛都没出,就这样,她爹还没落好。奶说那是她爹欠舅爷家的。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云琴表姑虽然因她爹之故,远嫁济崇府。但她嫁的是县里千秀绣坊郝掌柜的表姐家,家里铺子都有四间。
云琴表姑嫁时是十九了,但肚子争气啊,进门三年抱两,现在日子过得比谁差?
奶还怨爹,她怎不怨自己当年歪了心思?舅爷一家见爹更是从没好脸。她都十四了,娘连舅爷家门朝哪都不知道。
想想,吉欣然又黯然,也怪姥爷家当年把事做绝了。她爹都跟娘定亲了,姥爷就该让家里把嘴闭紧。云琴表姑是奶亲侄女,她名声坏了,娘能有什好日子过?
下午未时,吉诚把开凿汕南河道的准音带回来了,闻讯而来的村民全挤在了吉家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