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衙里到底怎么说?”
“咱们被分到哪段?”
“要挖多少时日?”
吉诚灌了两口水,就抬手示意大家静一静:“这回还是同去年一样,不及十七,过了五十又五的男子免徭役。家中独子、服丧等等免徭役。旁的按户、按人.头来,可更赋,三月开挖。只是此次工长,更赋要二两六钱银子。”
有老汉咋舌:“什……什么?”
“这么多,”村民闻之变色。
吉诚将一切看在眼里,又放软了声说:“咱们迟陵县这次分到的河段,就在县南郊柴河,离家很近。勤快点的每日可来回,而且今年不一样了,出劳役,不但管饭,一天一人还可得七文钱,不白干。”
大景建国才五十三年,也就是近几年年景好了,徭役才渐没了曾经的苛酷。他是愿大景越来越盛势,国泰才能民安。
“有银钱可以拿?”人群中年轻的小伙喜道:“那我去。”七文虽少了点,但里长不是说了吗?管饭、工长,积少成多。
一中年汉子也跟着举手:“只要准保能拿到银钱,我也去。”
吉诚松了口气,他就怕村里没人出头,到时衙门下来抓劳丁,那样子不但难堪,还没转圜的余地。
“大家放心,我离开时,县衙已经准备往外贴告示了。银钱是朝廷拨下来的,按月发放,肯定一文不会少。”
齐州府才来了新知州,不管那谭大人品性如何,至少眼下没人敢拿汕南河道胡作。而且听说还有工部、户部的大人下来监管。谁嫌命长?
“那我也去。”
“先不急,明日甲首会挨家挨户做登记,你们回去等着。”送走了老老少少,吉诚去了正屋,没一会又出来,往村西他大伯家。
次日寅时,吉安就爬起来了。寅时正,吉忠明驾着驴车,带着她们娘俩离家。路上黑,驴车行得慢,两刻才到镇上。牙行的吕牙侩早等着了,见着熟悉的驴车,赶紧迎上去:“秀才公,您早啊。”
“别客道了。”吉忠明请他上驴车,两人一道正好再谈谈那庄子。
“您这有意,我昨天就又跑去了一趟,绕着庄子好好看了一回。”一脸憨厚的吕牙侩口齿利索:“用脚量了一下,估摸着良田有五十五亩到六十亩。
旱地少了点,十五亩左右。还个有小果林,大概在四十亩,种了桃树、枣树和频婆树。树龄不小,每年都挂果。秀才公,这小庄子六百三十两,买了不亏。”
要真如吕牙侩描述的这般境况,那买到手就是赚了。吉忠明看着前方的路道:“主家怎舍得把这好件出手?”
吕牙侩左右瞅了瞅,凑近吉忠明小声道:“不瞒你说,这庄子的东家是去年十月里失踪的那位大人府里人。后院的,不是大妇,偷偷买的。现没了着落,就赶紧卖了,换成银票攥在手心里。”
这就通了,吉忠明也不管是谁的庄子,只要他买了,在衙门里盖了印,那就是他闺女的。
车棚里的吉安有点不踏实了,挽着她娘,嘴套在耳边说:“怎是庄子?”她还以为是地。
“不是庄子,我还不想跑这老远来买。”吉孟氏一眼就知闺女在怕什,小声道:“银钱是我跟你爹赚的,爱给谁给谁。
再者有些账也不是那么算的。你在我们身边能留几年?老大、老二他们,我不但养到现在,还给分了房子,都娶上媳妇。生了娃,我还管他们娃吃喝拉撒,外加读书。
我跟你爹给你买个小庄子怎么了?原本我们可是打算再买五十亩良田,凑一百亩良田给你的。”
凑一百亩良田?吉安高数虽学不好,但普通的算术她还是在行的。爹跟娘这是已经想好怎么分家了?
前头吕牙侩又说:“今天除了您,还有一户范州府的人家也要来看庄子。咱们赶早,您要是觉得好,就紧着付定钱。”
“有劳了,”吉忠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