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在第一次接触剑术的时候, 就能拿着竹刀在景启先生身上留下这样严重的红痕。
即使是后来两个人打岔,将这件事掩盖了过去,但是严胜的心中仍旧为这份强大感到震撼不已。至今为止, 无论他怎么努力, 就算剑术老师以玩笑的方式和自己对练,但是严胜的竹刀也依旧没有碰到过景启先生一次。
他心知这绝对是自己办不到的事, 为了能够得知弟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的秘密。即便是缘一在这件事以后对剑术兴趣缺缺, 严胜也不断地在他面前谈起这个话题。
他实在是太好奇缘一的强大究竟从何而来,并且最终也如愿以偿地从弟弟的口中得知了答案。
但是得知缘一的秘密以后,并没有让小小的严胜心中感到任何好奇心被满足后的喜悦, 他反而觉得寒冷、可怖,和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恶心。
因为弟弟说出了让他无法理解的话, 但是严胜却依旧从话里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缘一说起剑术时, 他那感到无聊的神态已经解释了一切。这个人之所以如此厉害的原因, 就只仅仅是因为那份与生俱来的天赋而已。
七岁的孩子坐在走廊之上,脚垂下去离着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于是缘一便低下头看着自己晃动的脚, 他的神情非常平淡, 仿佛在说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人在准备剧烈活动的时候,肺部一定会吸入空气, 那个时候只要注意经脉的收缩和骨骼血液的动向就好了……我看不懂景启先生,只是尝试着挥刀,但是没想到却击中了。”
继国严胜已经听不进去缘一接下来所说的‘他应该是让了我’之类的结论了。无论剑术老师究竟有没有手下留情, 缘一具有常人无法媲美的天赋, 这已经是经过验证的事了。他曾经觉得软弱又爱撒娇的弟弟, 其实才华比他远远超出了许多。
他才是该被认作可笑弱小的那个可怜虫, 曾经还傻傻地因为兄长的身份, 觉得应该保护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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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和景启先生对练以后,缘一再也不提自己想要成为剑士之类的话了。
他说他不喜欢向别人挥刀的那种感觉,即便是竹刀,但是给别人带来伤害的举动就足以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这个理由落在了严胜的耳朵里,也让这个小小的孩子感到了不适。缘一很有天赋,但是他觉得这种天赋可有可无。而自己的才能在缘一面前,就像是耄耋老龟追赶骏马那样,只能望着缘一身影背后的尘土。
他至今对弟弟的怜悯就像是笑话一般,即便是拥有令众人瞩目的才能,缘一也并不为此感到欣喜。继国缘一弃之如履的东西,正是严胜所梦寐以求之物,可笑这个上天是何等的不公正啊!
不过每次严胜练习剑术的时候,缘一还是会在庭院里出现。即便是觉得很无聊,缘一也会在松树下安安静静地待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说不准的事情,可能是在等待严胜结束训练,也有可能是在等待景启先生。
因为即便不作为剑术老师,景启先生也是一个十分温和的青年,他不像是其他大人那样不苟言笑,也会认真平等地和他们交流。总是善解人意,并且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人十分高兴,而且景启先生是一个玩双六的高手。
他说他曾经有个笨蛋弟弟,也总是和他在一起玩双六。那个时候总是输掉的那个家伙就要满足赢家的一个请求,即使是帮忙跑个腿的事,也足以令赢的人得意很久,不过大多数时候赢的一般都是他。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一直赢一直赢,我弟弟做到了我要求的所有的事。不过轮到我实现承诺的时候,我却赖账了。”
“怎么可以这样!”
严胜少爷目光落在棋秤上面,他看起来有些紧张,额头甚至渗出了两滴冷汗,因为宇智波启又快要赢了。
继国严胜输掉以后,这回该轮到缘一和宇智波启一起下双六了。
兄长总是对追寻剑术这件事充满执着,可是最近练习的时候,难免体现出来了几分失魂落魄。
缘一知道宇智波启是很厉害的武士,那个时候,眼前的青年完全能够躲开自己的攻击,但是却还是让自己击中了。这隐藏自己的行为,正好令继国缘一感到了一丝疑惑。
“景启先生是很厉害的剑士,”他说,“你也不喜欢殴打别人的感受吗?”
宇智波启笑了笑,揉了揉小孩毛绒绒的脑袋。
他心想他何止是殴打过别人,杀死别人的事情更是早就做得多不胜数。
不过宇智波启还是认同了缘一说的话:“是啊,如果不是为了守护什么,而是为了伤害别人而挥剑的话,那确实挺没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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