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幸是第一次来密阳,不知“点外卖”是何意,他也不好意思问,否则显得自己很没见识,就随意地说了句:“知道了。”
门童看介绍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忽而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几位在此居住期间,若是听见隔壁传来什么异动,不必介意,忽视它即可。”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不妙了,王幸皱起眉问:“何为异动?”
门童似有些为难,扯起嘴角笑了笑说:“您隔壁的三十二号现住着一位性子古怪的房主,时常带一群客人入住,敲锣打鼓的,一闹就是半宿,不过前些日子已有官府的人去警告过,他们应当会放轻些动静。”
王幸听完就明白了,这隔壁的住户大约是个喜好邀友宴饮之人,宴会上喝得多了,难免会做出些荒唐事。
正在脑中勾勒着一些奢靡之景,旁边忽然传来弟弟诧异的声音:“阿兄,你快来瞧瞧这是何物?”
王幸转头望去,只见王绥正趴在窗台旁,用手指敲击着棕红的棂格窗。
“这不就是窗子?”王幸不喜欢弟弟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语气稍显严厉了些。
那窗棂的花纹与形状虽很是独特,每一扇皆是一幅雕刻的画作,但也就是窗子而已,有何值得研究的。
“不是,不是窗子,你快来瞧。”
王幸抿唇看了旁边的门童一眼,板着脸走了过去。
待走到窗子前,他才发觉弟弟所敲的并非窗棂,而是一种纯澈透明若冰晶般的东西。
“这是?”王幸面露疑惑,将手贴到那透明物上,传来冰凉光滑的触感。
“那是玻璃窗,是透光防风用的,”门童及时走了过来,拨动了一下窗子上的开关,然后做示范推动玻璃窗道,“两位瞧,这样是开窗,这样是关窗,关上窗门,外边的风便吹不进来了,但仍可观赏外边庭院的景致。”
两兄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看门童将窗子推来推去,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王幸脑中闪过琉璃器具,又觉得此物平板洁净毫无杂色,与琉璃有些差距,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便是这名为玻璃窗的东西既实用又极为美观。
王幸试着拉动了一下窗户,对冰晶似的物件越看越是喜爱,忍不住问:“此物可贵重?”
“那是自然,这玻璃是近两个月才出来的建材,连官府都还没用上呢,也就这儿和郡学才有。”门童用直爽和气的语气回道。
“如此说来,这玻璃窗很难买到?”
“买不到,眼下这东西刚出来,还供不上官用呢,今后约莫就容易买了。”
王幸点点头,心里隐隐有了决定。
而弟弟王绥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他扬起眉眼问:“郡学也有这样的窗子?”
门童笑着点头回答:“使君向来最为关心学生的就学环境,第一批玻璃刚出来时,就用在了庠序。”
“太好了,我要去学馆上学。”王绥面露喜色。
王幸听了失笑,没想到消沉了一路不肯去郡学的弟弟,会因为这么一扇窗子而轻易地改变态度。
不过这名为玻璃的物件的确漂亮,通透明亮还能防风,待其物开始售卖,他定要给自家宅子安上这玻璃窗,让亲友们都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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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陆续有各地士子到来,已遵照使君吩咐,着人安排他们入住公馆。”阮颖汇报工作道。
姜舒点点头,倏然想起问:“三十二号可还老实?”
他之所以关心鹿鸣公馆的这位住户,是因为居住在三十二号馆舍的乃是一名玩家。
这位玩家在上次的腊祭盛典中抽中了三十二号住宅的一年使用权,然后不知怎么突发奇想,在宅子里开起了剧本杀,此后就有附近的居民传出,说那座宅院时常在夜里响起阴森的奏乐声与女子哀哭声,偶尔还有人在院中追逐喊叫。
流言不知不觉在坊间传开,待官府知晓时,传言的版本已经变成了那座宅子曾经的主人被匈奴残忍虐待杀害,他们的鬼魂被困在宅子里,饱受囚禁之苦,夜夜哭嚎,就是为了让路过之人放他们出去。
姜舒觉得此事八成有什么误会,派人过去一查,果然,是住在那的玩家在搞事。
“上回已派遣官兵给予惩戒,想必会有所收敛。”阮颖回道。
姜舒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又与阮颖聊了几句玻璃窗的推广话题,便让对方退下了。
阮颖才刚走出正堂,在门外等候了好一阵的侍卫便连忙进门呈送信件。
见信上盖着卧龙阁的章印,姜舒接过后立即打开查看,旋即眉头深皱起来。
信上写着两条情报。
——“邢桑与氐族首领之女狐妤定亲。”
——“氐王欲与邢桑兵分两路,联合进攻凌州闻川郡与洛渝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