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色情。
谢寅面无表情地盯着图片上青年无声流泪的眼,有一瞬的冲动想要替他拂去眼底的水痕。
他冷酷地做着做直观的评价:
【老板:可能会被人说是你蓄意勾引。】
沈宁生气了,沈宁出离愤怒了:
【沈宁:他们怎么可以倒打一耙!![怒][怒]】
谢
寅:“......”
【这张呢?】
【这张呢?】
沈宁一张张发图片发过来,仿佛是玩性大起了,他还选了各种角度各种体位,还以为自己是在拼微博九宫图。
谢寅一边皱眉一边点击观察这些照片,他阅览照片的姿势表情和处理日常工作没有什么两样,眼底的不悦却越积越重,直至最后一张照片冲击性地映入他的眼帘。
青年犹如一只被撕裂的飞鸟,破碎无神地躺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他眼中毫无光彩,整个眼球被阴云侵占,光明被迫离开他的世界。
他纤细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一圈紫红色的勒痕,勒痕紧贴在喉结下方,极其残忍而又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红痕以下,皮肤雪白细腻,显得颈部伤疤越发的凄惨。随着这道不可磨灭的痕迹,青年的一切,他的骄傲,自尊,人性全部被撕裂,只余下一具破碎孱弱的身体。
【够了!】
明明只是文字,沈宁却蓦然打了个冷颤。
怎,怎么了?
那头很快又发来一条安抚性质的信息。
【老板:足够了。】
沈宁不太懂这个标准,只能懵懵懂懂地说:“够,够了么?”
“那好,那我不拍了。谢先生,你可以来接我么?我有点害怕。”
谢寅难得地正经地回复他:
“这是林从柏朋友的店,一般人过去震慑不住,我已经叫邵正觉过去了,再等十分钟。”
十分钟么?‘天谭’这个地方不算好找,纵然深夜道路畅通,从电话结束开始计算可不能十分钟就赶到。
他明明是早就决定要救人,却还要装出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沈宁松了口气,他才发现自己刚刚一通操作,浑身都卸了力,刚才精神紧绷都没有发现,现在放松下来才知道自己身上都出了冷汗。
“谢,谢先生,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左右无人,他下意识地向他求助。
谢寅嗓音依旧冷漠,却说出了一个非常靠谱的办法:
“现在,把林从柏手脚都捆住,防止他中间醒来,还有,最好把他嘴巴也堵上。”
沈宁:这主意可太棒了。
他艰难地做起来,默默地把衣服穿了回去,还用力捆住林从柏的手脚,嘴巴也用衬衫塞住了。
这样子,就不会有危险了吧?
沈宁抱着膝盖坐到地上,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他又开始打瞌睡了,但大脑仍然在兴奋当中,困倦和不安糅合出一股奇妙的感觉,理智和五感好像达到了巅峰,让他甚至觉得有些饿了。
他手指碰到手机壳,才发现和谢寅的通话还没有结束,而他刚才绑人的几分钟里,谢寅也没有挂断电话,正在连接的通话显示让他一瞬间恢复了点力气。
他拿起手机,声音带着虚弱:“谢先生,为什么不挂电话?”
男人宛若机器人地回答:“我不缺这点通话费。”
沈宁笑了笑,默默摇了摇头。
谢寅。
……
虽然通话一直没有挂断,但沈宁和谢寅的确没有讲几句话,偶尔沈宁轻声叫他,也会得到一个短促的回复。
十分钟后,他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吵嚷声,好像是房门被踢开了,紧接着有脚步
声靠近,有人礼貌地敲门:
“沈先生,你好,我是邵正觉。”
缓慢地,有人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向门口。
过了大概一分钟,洗手间门从里头被打开了。
邵正觉一身西装笔挺,仿佛不是大晚上突然被叫起来加班,而是随时临阵以待。他上前一步,堵住其他人窥探的视线。
沈宁满脸写着疲倦,脸上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印记,让他的的脸有的红一点,有的白一点,眼眶也红通通的,乍看之下,竟像是受到过虐待。
邵正觉不敢多看,目光悄无声息地移开,沈宁让开一个位置,让他进来。
邵正觉一进来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林从柏,沈宁把原来扯下来的衣服又给他穿了上去,把他拖到墙角背靠在墙面,不至于像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
邵正觉来之前就被交待过了,他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快速道:
“林少喝醉了,送林少去休息。”
他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进将林从柏搀扶了起来,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扶到外边,这两个人浑身气势强盛,那些个校园混混完全不能比,他们扶着人出去,竟然都没有人敢拦。正好经理赶到,邵正觉伸手叫保镖停下,对着经理说
“林少喝醉了,你找个空的房间,让林少好好休息。”
经理刚想开口,邵正觉就冷冷瞪了他一眼,眼中威慑明显。邵正觉在谢寅身边待了有六年之久,是他心腹干将,那经理不敢对他不敬,明知这事有猫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领着沈宁走了。
沈宁走的时候,一屋子人表情各异,但沈宁没工夫管了,邵正觉把他带到车里,才说:
“沈先生,您休息一下,现在就回别墅去。”
沈宁耷拉着眼皮子道谢:“谢谢你。”
沈宁还没心大到在觊觎自己□□的人面前睡着,他今夜消耗的精神力抵得上一周的份额,刚放下戒心,就脑袋一歪缩在车里睡了过去。
车内灯光调得很暗,朦朦胧胧的音乐反而有助睡眠,沈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再次有意识时车子已经进入别墅小区。小区曲曲折折,庭院深深,晚香在清浅的银辉下肆意盛放。池塘中流水潺潺,倒映中一轮月牙。
进了小区之后,车子又绕着弯开了好一会,才看到一栋独门独户的别墅。别墅上上下下都开着灯,光芒温婉娴静,在灯火阑珊,夜沉如水的落木之中宛若一粒滚圆滚圆的白玉团子。
看到别墅的那刻,饥饿感和酸涩同时涌来。
不是不感到委屈,但是穿都穿过来了,能怎么样呢?这个世界就是针对自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对方试图虐身的时候先一脚踹飞他。
嗯,现在就开始学咏春拳,男生胡思乱想着。窗口隐约有人影走动,沈宁下了车之后推门而进。他现在已经有别墅出入权了,门把检测到他的指纹,顺着手掌用力角度,无比顺畅地开启锁芯繁杂叠密的齿轮。
大门打开,流水的光从里头倾泻下来,客厅里谢寅换上了一身居家服装,正在沙发上看杂志,腿上盖着一条深色的毛毯,听到动静抬起头,淡淡道:
“回来了。”
“嗯。”
他的神态太过于自
然,沈宁下意识地跟着应了一声,大脑暂时短路。丽姨啪嗒啪嗒从厨房小跑出来,看到他就满脸高兴地说:
“沈先生,你回来了,先生叫我煲了汤,有助于安神睡眠的,正好煮好了呢,你喝了再休息。”她招了招手。
“先生也是,都一起进来吧。”
谢寅放下杂志,他脚上套着一双纯色的棉拖,看起来很怪异,仿佛和一丝不苟的精英总裁形象背道而驰,又仿佛十分贴合。
男人朝门口看了眼就往厨房去了。
“……”
沈宁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弯腰换上鞋子,踏出一步,将自己陷入这片暖潮之中。
2,
或许是丽姨的汤真的有用,这一夜沈宁睡得特别沉,正好第二天是周末,男生放纵自己沉溺享受当中,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才起来。
——不过话说好像每次周末都没好事,搞得他都有点周末PTSD了。
沈宁没有起床气,但他睡醒后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状态。他打着哈欠下了楼,才走到客厅就整个人清醒了。
客厅里,有客在。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和谢寅面对面坐着,他穿着一身潮流服饰,和对面的谢寅,刚刚下楼的沈宁都风格迥异。能够在谢寅面前穿的如此不羁的人只有一个,展白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在看到沈宁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宁莫名其妙,展白虽然是谢寅的“兄弟”,但亲兄弟都明算账,沈宁犹豫了下,慢慢走到两人跟前,小声地喊了声:
“谢先生,展先生。”
谢寅向他点了点头,看向展白道:“你难得过来,留下中午一起吃饭,尝尝丽姨新研究的菜。”
“好啊,我也想丽姨的手艺了,你这么忙的一个人独占丽姨,真的好过分啊。”
谢寅语气暧昧地说:“现在不是有宁宁了么?”
展白的表情像是有颗虫子硬要飞进他嘴巴里。
沈宁听完这对兄弟旁若无人地谈论了自己,在刷够了存在感后就遛弯到院子里一处空地上做伸展运动。他做的都是老年运动,再演几个太极拳就完全步入老龄化生活了,自诩年轻健气时尚的展白在他背后冷哼了声,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上前冷冷道:
“别惹事!”
他慢慢地走上来,神色里带着一丝他这种身份公子哥特有的痞性和轻狂,两边眉毛斜飞入鬓,瞳孔倨傲地从上往下斜睨着沈宁,一字一顿地说:
“你既然跟着我哥,就不要再勾三搭四,出了问题还不是要我哥给你擦屁股。”
他可能是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所以一大早地就跑过来跟他哥确认,说不定还想着怎么帮他哥解决这件事,从这方面来说,他还真算得上谢寅的好兄弟。
沈宁睡了一觉,又呼吸着城里绝没有的新鲜空气,心情特别愉悦,一时间连伪装的难过都做不出来,他勉勉强强克制住让自己不要笑,但一说话空气里就充满了快活的味道:
“好,我明白了。”
展白:“......”
他忍不住道:“你不要笑,我在说正经事。”
沈宁:我努力吧。
展白看他终于知晓事情严重性了,才又道:
“不管你以前私生活怎么样,但既然你跟了我哥,就要一
心一意对待他,否则,就算我哥饶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他甩着狠话:
“知道么?”
沈宁非常严肃地点头:“知道了。”
展白:“......”这不还是在笑么?笑意都从眼中漏出来了,有这么好笑么?
沈宁忽然眼睛一亮,欢快地道:“你闻到香味了么?是丽姨把早餐作出来了,你吃早饭了么?要不要再来点?”
他盛情邀请。
展白:“......”
沈宁闻到香味什么伸展运动晨间运动都不想了,第一时间乖乖地坐在餐厅餐桌旁,折叠好餐巾,等着饭菜上桌。
谢寅虽然早上吃了烤面包和牛奶,但他其实更习惯中式早点,面包和牛奶都用得很少量,这会儿也坐在了餐桌旁,等到展白上席,一桌子人就整整齐齐地都坐好了。
早饭还是杂粮粥,搭配鸡蛋和新鲜水果。丽姨的粥煮得特别入味,谷物香和基地鸡汤的香味让人欲罢不能,沈宁一口气喝了两碗,正想来第三碗:
“早餐别吃太多。”
“......哦。”沈宁委委屈屈地放下了碗。
展白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对着厨房大声道:“丽姨我还想再来一碗!”
丽姨温婉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有,都有!”
展白小心地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却发现他低着头,姿态优雅地剥着手上的鸡蛋壳,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
“......”
沈宁吃完了早餐,感觉这个场子没自己什么事,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他直到中午才再次出来,展白正跟谢寅坐在客厅里聊天,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仰着头哈哈大笑着,结果一扭头正对上从楼梯口下来的沈宁的脸,笑容立刻停滞。
正要把头转回去,忽然又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玩意般,睁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他。
沈宁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审视自己的身着,他衣服没穿反啊?
谢寅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脸色微微一僵,忽然站起来走了几步站定在他面前。
沈宁迷茫地看着他,他抬着下巴往上瞧着谢寅,看到他脸色越来越不悦,竟然还蹙紧了眉尖,低哑着嗓音命令道:
“去换件衣服。”
沈宁:“啊?”
谢寅重新道:“换一件卫衣下来,带帽子的。”
沈宁的确有一件带帽子的卫衣,胸口还大大咧咧地绣着几个英文字符,充满了年轻的气息,也曾被谢寅用眼神批判过,他都不知道谢寅为什么突然这么要求他。
不过他是个很好的情人(兼下属),老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吧。
沈宁换了衣服下来,两人这才神色正常了些,不过也没有很正常就是了。
沈宁老觉得怪怪的,好像展白一直在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自己,等到自己回望过去,那边又避开了。包括谢寅也是,他还不高兴地瞪了自己一眼,伸手伸出,用力收了收他领口垂下来的两根绳子。
沈宁反抗:“咳咳你弄疼我了!”
谢寅眉宇更紧:“闭嘴。”
不知道为什么,一旁展白看过来的眼神更复杂了。
午饭后展白终于回去了,沈宁还不够资格下楼送他。他站在书房窗户边上,正好能看到庭院里展白和谢寅两人面对面站着,展白似乎要跟他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
没说,伸出手一脸表情复杂地在他肩上拍了拍。
那一刻,谢寅的身体好像僵硬了瞬,神色略略恼怒。
展白转身钻进车里,沈宁怕他看到自己又要引来什么误会,正要退后,那头谢寅仿佛察觉到什么,冷不丁地一转头。男人上抬的视线正好对上他躲闪的眼神,沈宁“行迹败露”,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男人抿唇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沈宁:古古怪怪。
......
原以为这一天都没事了,下午的时候,谢寅突然把他叫到书房,说:
“明天你跟我回趟家。”
沈宁一怔:“啊,会不会太快了?”
“不是我父母家,是我从前住的乡下老家。”
“是这样么。”
沈宁不清楚他还有个乡下老家,不过就算是豪门世家祖上在农村也不奇怪。沈宁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问:
“那我要怎么表现?”
“扮演好你的身份就好。”
“明白了。”
......
因为要去乡下,第二天沈宁早早地就起了床,他想着谢寅可能喜欢卫衣类服装就穿了一件没有帽子的卫衣,还特意走到谢寅面前展示给他看。
“......”
男人冰冰冷冷地看着他,过了一会从车子里拿出一条还没开封的围巾,直接绕到他脖子上,没缠上围巾尾巴甩到他的脸上,让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干嘛?”
沈宁艰难地伸出双手抵抗:“我不要戴围巾,我不冷。”
谢寅冷酷地说:“不,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