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离忧,姜离忧回来了!”
“姜离忧,你回来看我们了吗?太好了,太好了,快来加入我们一起玩呀!”
镜面一阵波动,它们竟然从镜子里挣脱出来,争先恐后地向他爬来。焦炭似的皮肤轻易就被碰得脱落,露出底下猩红腐烂的肉来。
焦尸们手拉着手,面露幸福而诡异的微笑,合唱起来:“今天是特殊的节日,我们共聚一堂,欢度晚宴……”
一股刺鼻的焦臭也随之传来,熏得姜离忧捂住了鼻子,心中有点后悔,这气味真遭罪,他就不该好奇这一趟。
转身想离开,但下楼梯的时候,脚下的台阶忽然消失了一格,姜离忧没注意到,直接骨碌碌滚了下去,摔得屁股疼。
屁股疼不要紧,手上的灯也熄灭了,眼前一片漆黑。姜离忧晕乎乎地站起来,不小心又看见了那面镜子。
这么黑的地方,镜子却亮堂得要命,比起用肉眼看见,更像是某种直接投射在脑海里的映像。
镜子里一片火光……那是着火的戏剧院,疯狂的火焰舔舐着鲜红的幕布和座椅,燃烧的人影在惨叫,浑身带着火...
光奔跑,四处都是倒塌的房梁和音响。
“门!门打不开了!”
“快阻止荀念那个疯子!”
“啊啊啊,谁来救我!”
姜离忧反应过来,这是十年前的舞台,荀念站在舞台中央,脸上带着一股疯狂到尽头的诡异冷静,自顾自地拉着小提琴。
他的七窍都开始流血,发出似哭似笑的渗人嚎叫,被烧尽的火光中,一双怨毒的眼睛穿越时空牢牢盯住他:“姜离忧,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不论过去多少年,你都要回到这里,和我们一起堕入地狱!!”
四周的火光逼近过来,呛鼻的烟味如临实境,灼热的温度恶狠狠地舔舐皮肤,似乎有些缺氧了,姜离忧眼前的视线都模糊起来。
“姜离忧?”
冷淡而熟悉的嗓音,似一泼冰水浇灭了火焰幻境,一双笔直的小腿停在他的面前。
池修雨双手插兜,冷淡的眼眸中有一抹轻微的怔神。
“你不该回来的。”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树梢上悬挂的血月,语气稍顿,“尤其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
姜离忧发现自己蜷缩在破败的走廊角落,手上还紧紧捏着那盏摔碎的灯。
“池修雨。”他咬着牙,嘶了一声,“我靠,屁股摔得痛死了,赶快来拉我一把。”
就别站在那里装逼了!
池修雨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难得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在姜离忧哀哀叫痛下,俯身将他抱起。
就像抱小孩那样,让姜离忧坐在了他手臂上。姜离忧一开始还有点羞耻,但一想到这里没人会看见,也就心安理得了。
甚至还抱住池修雨的脖子调整了下位置,坐得更稳了点。
“我也不想出现在这里,只是我对现在的情况一窍不通……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池修雨不像宁望一样会把一些自认为不好的信息隐瞒,他直言道:“我在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说不定我知道呢?”姜离忧跃跃欲试地扯了扯他的头发。
池修雨看了他一眼:“在找荀念藏他骨灰的盒子。”
池修雨直言不讳地告诉他,现在荀念是银秋私立最大的地缚灵,只有让他彻底魂飞魄散,才能拯救被困在这个地方的亡魂。
消灭一只鬼的办法,就是消灭他的尸骨。但当年一场大火,估计荀念被烧得只剩下骨头,骨头这东西好藏得很,随便往哪个犄角旮旯一塞,找上十年也无果。
姜离忧冷不但问:“你呢?你也是亡魂吗?”
池修雨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一句:“你觉得我像不像?”
坐在池修雨手臂上,姜离忧整合着现下所获得的信息。
十年前,发疯的荀念放火烧了戏剧院,戏剧院大门因断电故障落锁,估计没逃出来的都变成了鬼。
除我以外……全员皆鬼!
面前出现一条台阶,姜离忧的目光微微一凝。台阶没有阶梯,而是由一群群张大了嘴哀嚎的焦尸构成,它们漆黑的手拼命扒拉着前面的后背,组成了一片连绵...
的尸海。
姜离忧刚要出声提醒,池修雨就跟没看见一样,踩着一个个焦炭脑袋当做阶梯,自然而然地走了下去。
居然能踩在这么圆的脑袋上都不打滑,姜离忧好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