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从五万年后来的?”
和光道:“不,只有我一个人是从五万年后来的。这家伙和山谷里的人是一伙的,之前由于某个原因失散了。”
“这样啊。”鸦隐脸上的笑容愈发古怪了,“那你知道这小子的真实身份吗?”
“真实身份?”她嘴里慢慢吐出这几个字,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了解一些,你还知道些什么其他秘密?”
季子野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鸦隐低低笑了出来,“这小子和我是同类。”
“什么意思?”她眯起眼睛,“一个人,怎么会和 一只天魔是同类?”
说完,她的瞳孔骤然一缩,登时扭头,直直盯住季子野,“你修魔气。”
鸦隐没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似乎在期待她们内讧。
她突然笑了出来,“原来如此,能否给个地方,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鸦隐爽快地答应了。
离开牢房之后,鸦隐把她们带到一处密室,便离开了。它说它要去召集下属,一日后占领谈瀛洲的城,吞掉谈瀛洲所有的天魔军队。
密室的大门轰然关上,只剩下和光同季子野两人。
季子野顶着她审视的目光,下意识跳开话题,“你说鸦隐会不会逃了,找借口把我们关在这儿,实际上已经带着它自己的下属逃出城。”
她笑了,“别说它了,谈谈你吧。”
面对她的注视,季子野忍不住错开眼神,“我有什么好谈的。”
“带你来的人是贺拔家族的长老,你是贺拔六野的人。”
季子野心里想道:能把锅扣在贺拔六野头上最好,他是天极界的人是贺拔六野的人,总比说是坤舆界的人要好。若是直接承认,以她多疑的性格,恐怕不会相信。
理了一圈,他开口便想否认。
这时,脑海里又响起虞世南的声音,【干你何事,这么回复她。】虞世南说完后,轻轻叹了口气。
季子野心里生出一股被轻视的不忿,却也只能照虞世南的话说,无法否认虞世南的话确实比他自己想的解释要好。“干你何事?”
话刚说出口,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她侵身上前,一把掐住他的喉咙。
“别跟我来这套。这儿就你们两个,就算我杀了你,也没有任何问题。”
季子野感到窒息感越来越重,胸腔里开始冒烟了一般,紧接着膝盖骨一疼,他屈腿跪倒在她面前。
“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季子野满腔愤怒,拼命挣扎了一下,却还是挣扎不开她的束缚,无奈之下,只能点头答应。
“贺拔六野派你来干嘛?”
喉咙的束缚松了点,季子野登时拍开她的手,想要反压回去,还没起身,肩头挨了一下,又被她狠狠压了下去。【蠢货。】听到虞世南的讽刺声,季子野心里越发愤怒。
“跟我耍花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她的话更像一把利剑,几乎把季子野的心剖出血来。
【点头。】虞世南命令道。
季子野被两方压迫,只得点头。
“这才乖。”她的语气里带着夸奖,季子野只觉得更加讽刺。
“贺拔六野派你来干嘛?”
【找到世界的终极,这么回答她。】季子野照虞世南的话说了出来。
“就凭你?”她的音调拔高了些,语气里满是怀疑。
“对,就凭我。”季子野从牙缝里一个个挤出字。
“那个贺拔家族的长老
【这个和尚,不信别人的话,只信她自己。你不要说出事实,要说一半藏一半,让她自己去猜。】
季子野在心底骂了一句老奸巨猾,无论是她,还是虞世南和贺拔六野,全都是一丘之貉,真想剖开这些人的脑子瞧瞧,是不是里面流出的血都是黑的。
“除了你之外,贺拔六野还培养了多少道魔双修的人?”她又逼问起来。
【不清楚,我一直在密室修炼,从未见过其他人,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也没闪动一下。季子野无从看出她是信了还是没信。
“修魔的人呢?贺拔六野不会只让他自个儿修炼吧。”
【不知道,我接触不到那些事情,据我所知,家主没把魔修功法交给其他家族。】
“为什么?地下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贺拔六野不是拿魔气和魔修功法摆平的?”
季子野听从虞世南的话,先皱了皱眉,才摇摇头,“不像是,没听过其他世家大族拿到了魔修功法,他们似乎暗地里有其他交易。”
“什么交易?”
季子野苦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知道?”
接着,季子野的喉咙传来剧痛感,他感觉脖子都要被她拗断一般。
“那你到底知道什么?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直接死出天问碑吧。”
季子野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忙道:“不要......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出去,我会死在家主手里!”
“那就展现你的价值,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季子野的语气越发焦急,“我这种小喽啰,还能知道些什么!”他左右转动眼珠子,转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亮起,“对了对了,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准不准,但可能......”
“到底是什么!”她的语气越发严厉,耐心似乎到了极点。
季子野害怕地抽了声气,“我觉得......只是我觉得啊,家主似乎不想和其他人分享魔气,他把所有魔气都藏在贺拔家族的禁地里,除了我这种修行的人,没有告诉任何人。明明依靠魔气可以培养出众多魔修,可以增强贺拔家族的实力和威望,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留给自己修行。”
说着说着,季子野语气里带上不忿和抱怨。他根据虞世南的提醒,装作抱怨贺拔六野不给他更多魔气,把她怀疑的重点往贺拔六野身上挪。
季子野从中也明白了些虞世南和贺拔六野的关系,两人不像是友好的合作关系,虞世南可以毫不犹豫地把锅往贺拔六野身上甩,与此同时,贺拔六野对于虞世南的请求,也抱着可有可无的想法。
比如送他来疏狂界这件事,以贺拔六野的身份,只要多动动嘴巴、多走几步,就能更隐蔽更安全地把他送到疏狂界,而不至于让他暴露成现在这个样子。虞世南十分看重这件事情,也向贺拔六野说明了。贺拔六野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却偏偏不去做,硬是让虞世南心梗,不让虞世南行事顺遂。
季子野直直地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想法,然而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点子情绪都没露出来。
她跳过了这个问题,又提起了另一个更让季子野恐惧的问题。
“贺拔六野的魔气从哪儿来的?同他联手的坤舆界修士是谁?”
这个问题,季子野知道,可他绝对不能说。他厌恶虞世南,可现在他和虞世南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虞世南失势了,他也讨不得好。
季子野心里焦急,感觉后背都要汗湿了。可是话题的当事人——虞世南却不紧不慢,似乎这事儿毫不相干一般,与季子野截然相反。
【或许是无相魔门的弟子吧,坤舆界除了无相魔门,也没有别的宗门能有这么多魔气了。就这么告诉她。】
季子野不懂为什么要说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却还是这么说了出来。他以为她会不耐烦,会骂他敷衍她,会追问,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季子野才反应过来。
这个众多周知的事实,只是对于坤舆界的人来说的。若他真是天极界的修士,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修士,那么这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对他来说,更像是难得知道的秘密,是个能拿出来吹嘘的资本,更是关键时刻掏出来的保命符。
这句话一出来,她似乎信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季子野觉得自己似乎不在这儿,他什么都不是,不过是她和虞世南之间的传话筒。
这些对话,这些隐藏在对话里的交锋,全是她们两个的较量。
若是没有虞世南的帮忙,没有贺拔六野的挡箭牌,他恐怕会被她一眼看穿。
季子野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他和她之间的差距,是那么大。
喉咙上的手冷不丁松开,季子野没回过神来,突然跌落在地。地面的冰冷钻进皮肤,顺着血管一寸寸爬上来,爬满他全身,他整个人如坠冰窖,嘴唇一下下张合,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幸好,她也没再追问了。
她垂眸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算了,少一个不如多一个。”似乎打算留他一命了。
就在这个时候,密室的大门轰然倒塌,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纷繁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正在朝这儿赶来。
季子野心里不安,不会是谈瀛洲回来了吧?
他们立即警惕起来,死死盯住外面。
灰雾还未散开,鸦隐的大嗓门便从外面传了进来。
“和尚!老子召集好手下了,事不宜迟,现在就端了谈瀛洲的老巢!”